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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脸色苍白,眼里满是说不出的倦怠,只道:“蜀中事已了,我也不想待在淦京了,我的封邑在南边。东山可有什么打算?”
谢石想了想,道:“我原打算见过伯父,就去云游天下。”
裴青听了抚掌大笑:“如此甚好。你若不嫌麻烦,便带上我,我也想去看看这如画江山,如何引的这无数英雄竞折腰。”
谢石见他笑得开心,便有些疑惑。今日情形实是诡异之极,裴青反应竟然不在他预料之中,心内有些惶惶,一时定不下主意来。
裴青笑了一会,声音渐渐低下去,眼中已然溢满泪水,望着阁外碧水蓝天,平沙落雁,萧索怅然。想起孟晚楼待他缠绵刻骨,情深意重,而自己再也不能回应他,便觉得掏心挖肺一般痛苦。
白首不易,情深不寿,果真如此。
谢石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忽然听见了什么,转头去看裴青。见裴青含泪朝他点点头,便起身出了阁去,在不远处的假山边寻了一处隐秘之地。
少顷便有宫监携旨意过来。
那宫监见裴青只躺在美人榻上玩弄玉璧,看也不看他一眼,更没有跪下接旨的意思,便有些尴尬。心道人言长乐侯架子大,此言不假。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长乐侯接旨。”
裴青下巴一扬,脸上尚有泪痕,眼中如雨过天青的瓷器奕奕有神,拖长声音道:“哦”。
宫监只觉心头一跳,忙低下头去念那旨意,大意不过是长乐侯品性资质上乘,方今朝廷用人之际,不避亲疏,命裴青领太常寺少卿一职,为国分忧云云。
念完了便收好圣旨只等裴青来接。谁知裴青又“哦”了一声,再无动静。阁外逝川只得几步过来,接了圣旨,说:“公公请外厅奉茶。”引着宫监离开了。
谢石从假山后走过来,问道:“你怎知有人要来?”
连上绿腰,二次都是百步之内他才察觉出来人,当然也有他这几日替人运功疗伤,真气衰竭的缘故。只是再不济也胜过裴青。裴青却在他之前就已知道,令他大为吃惊。
裴青便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夫无形者,物之大宗也,无音者,声之大宗也。听无音之声,能至于无乐而无不乐,无不乐则至极乐矣。”
谢石怔忡半晌才反应过来,喜道:“原来你逍遥游心法已成,已至无声之境,能闻无乐之乐。”
裴青脸上殊无半点喜色,道:“迷来经累劫,悟则刹那间。宇宙万物,吹万不同,大自然中至美至乐,只要是我想听的声音,便可以听到,并无隔阂。唯独人心难听。”
他轻叹一口气,那声音在池上回荡,遥遥飘散到秋风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神功初成,痛失爱人
第四十五章
赵琰立于长乐侯府门外,只见那朱漆的大门鲜艳夺目,重重飞檐曲线优美,琉璃宝光流转,令人炫目。低头一看,又见那门前地上层层落叶枯黄衰败,阶前冷落竟不似有人居住的样子。
坊间传言,当今天子并不待见这个弟弟。废太子裴潜封了寿王去了幽州,连八岁大的裴衡也放去了山东那富庶之地,裴煦这个唯一的弟弟已届冠龄,却只是不冷不热地封了个侯爷,赐名“长乐”,又在淦京敕造了华屋居住,不许就藩,其中真意颇耐人寻味。是以长乐侯回来这几月,众人皆是观望,裴青又是深居简出,倒真有几分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意思了。
赵琰站了一会,终是没有鼓起勇气上前,翻身上马,往城外跑去。出了城门,行了里许,但见一条大河浩浩汤汤滚滚东去,想起前人描写淦水江声秋色的两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江水滚滚来”,胸中自有一股浩然之气激荡不已,索性下马,一路往西,一边寻找渡头一边欣赏山水。
江边柳树成行,大多落尽了叶子,只剩枯枝,斑驳难看。空中渐渐飘起了雨丝,秋风骤起,赵琰不得不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前边好大一株观音柳,树下一个石桌,几个石凳,桌前两个年轻人,一人青衫一人灰衣。
那青衣人看见赵琰便站起来,长声道:“赵大哥要不告而别吗?”
赵琰赶紧加快步伐,几步上前,有些吃惊:“阿柳是特意来送我的?”
面前之人几年不见,笑容温润,俊雅依旧,唯独眼角眉梢带着风霜之色,腮上一道细细的疤痕更添几分凄美之感。
赵琰转眼见他身边之人,更是吃惊,只道:“大公子也在这里?”
谢石行了一礼,道:“蜀中一别,赵大人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