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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惆怅地看着穹窿。这天啊,真是和这世道一样无常,白日里阳光明媚,这会儿却又是狂风暴雨,琢磨不定。钰浅提着宫灯在前头引路,见她停下来便回身,柔声喊殿下,“夜里有些凉,奴婢伺候您早些歇了吧。”
她颔首,跟在后头进了寝殿。有宫女往香鼎里添了安息香,眸光一转,瞧见金玉正在铺床,听见了响动回身过来看,笑得灿烂:“整好呢,床铺好了,殿下快过来睡吧,时候也不早了。”
其余人按序退了下去,阿九除了鞋躺下来,眸子怔怔地瞪着床帐上方的繁复绣花,忽然道:“金玉,你上来,咱们一同睡。”
金玉正在放床帐子,听了这话动作一滞,呃了一声道:“不好吧。殿下什么身份,奴婢和您躺一张床,恐怕会折寿吧!”
她拉下脸,“别跟我贫。相府里不是天天睡一起么,真要折寿,你也早该上望乡台了。”
金玉歪着略思索,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侧目四处看看,见钰浅已经走了,登时放下心来。三两下除了衣裳躺上去,挨着阿九身边睡下来,惬意地伸了伸懒腰,满足道:“紫禁城就是不一样,这床软的,比相府里的可好多了!”
阿九白她一眼,“相府?你那床也就比大通铺好些了,怎么能拿来跟皇宫比。”
两个年级相仿的小姑娘,躺在一块儿就有说不完的话。金玉很兴奋,在床上翻了个身,捉着她的一束长发在手里把玩,看着她道:“殿下,无端端的让奴婢陪您睡,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奴婢聊啊?”
她一愣,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迷惘,半晌才点点头,道:“我想问你个事情。”
“等等您别说,让我猜猜看……”金玉抬起手来将她打断,皱着眉认真思索,忽然促狭一笑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关于谢大人的?”
阿九惊讶地看她,“神了啊,一猜就准!”
金玉一脸的骄傲,嘴巴一撅道:“都是姑娘家,这点儿心思谁看不出来嘛。说吧,您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问什么?她也说不大清。觉得有好多东西都让她疑惑,可又不知从何问起。
阿九略沉吟,半晌才看着金玉道:“金玉,如果一个人他老是莫名其妙捉弄你,那是说明什么啊?”
“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我都说了好多次了,谢大人就是喜欢你嘛!”金玉伸手轻轻给了她一下,坐起身来叉着腰,一脸的怒其不争,“殿下您也太迟钝了!”
她皱起眉,“我还是觉得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金玉定定地看着她,摆出副审问的架势,“殿下老实说,您是不是也喜欢谢大人啊?”
她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闻言自然吓了一大跳:“瞎想什么呢!”
金玉听了似乎有些失望,双肩一跨又躺了回去,语重心长地感叹:“殿下,其实我觉得您和谢大人还是挺配的。知道为什么吗?”
阿九摇头。
金玉捂着嘴笑了笑,“因为你们都长得很好看,而且走在一起很般配嘛。”
窗外飘风急雨似要翻天覆海,她合上眸子捏了捏眉心。乱世之中,留给人的其实只有两条路,一则独善其身,一则坠入这滚滚红尘,寻一个能相随相依偎的同类。
同类,他那样尊贵的人,怎么会是她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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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夏日炎炎,明晃晃的太阳悬在头顶,酷暑的气息愈发地浓重起来。御花园中再没了往日的莺声燕语,宫中娇客们懒得出门,一例窝在各自宫中休养生息。碎华轩门可罗雀,湘妃竹蔫蔫地搭着枝条,满院子的生气似乎在转眼之间消失殆尽,唯余下一片扰人清梦的阵阵蝉鸣。
日光从窗外照入,偶尔吹过的一丝风成了奢望,拂动隔绝寝殿里外间的珠帘,碰撞声是清脆的,驱赶去半分暑气。
天气一热,人就容易困乏。阿九躺在美人榻上小憩,微合着眸子,手里的轻罗小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风儿,正昏昏欲睡,金玉的声音从外间传了进来,带着焦躁与烦闷,埋怨道:“内官监的那帮子都是死人么?早吩咐了送些冰块儿来碎华轩,几个时辰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她微蹙眉,眼皮略掀看那丫头一眼,声音有些慵懒:“这天气本就酷暑难当,你还这么大火气,当心嘴里生疮子。”
金玉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抬起袖子揩了揩额头的汗水,走到她跟前儿坐下来,径自将扇子接过来,一面替她打凉一面数落:“这么热的天气,咱们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