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第1/4 页)
话说得很率直,并不怕冒犯总督。胡宗宪内疚于心,亦不以他的话为忤,紧皱着眉,摆出一脸的苦恼,连连答说:“你不要着急,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想法子。”
见此光景,阿狗放了一半心,进一步追问:“罗师爷猜想,是赵大人不讲道理。请问大人,可有这话?”
“我也不瞒你,不过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能传出去。罗师爷的猜想不错,是赵大人在作梗。”
“为什么呢?”
“他也有他的理由,说朝廷花了这么多粮饷,征调这么多队伍,结果不能把海盗头目一网打尽,对皇上不好交代。”
“大人!”阿狗立即接口,“你怎么不跟赵大人说明,徐海不是海盗。”
“这话,”胡宗宪很吃力地说,“现在讲不清楚了。”
阿狗大骇!汗流浃背,满眼金星,连声音都结巴了。
“怎么讲不清楚?”他说:“如果徐海是海盗,那么指使他去做海盗的人,该怎么说?”
这可真是冒犯了,无异指着胡宗宪的鼻子质问。然而胡宗宪却只能报以苦笑。
“坏的是,徐海过去做过海盗,有案底在那里的,所以分辨不清楚了。”
听这一说,阿狗越发着急,几乎哭出声来,“大人、大人!”他说,“你怎么不跟赵大人解释,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就因为他没有出家做和尚以前,干过这一行,投过去,人家才会相信。不然,人家为啥拨几千人给他?为啥听他的话?为啥敢来投诚?杀投降的人是伤天害理的呢!“
这下胡宗宪亦变色了。倒不是因为阿狗的话说得太直,而是想起“杀降不祥”这句话。于是,顿一顿足说:“我一定去争!你先回去,跟罗师爷说,退兵这一点,已经下令了,徐海我一定想法救他。”
“是,多谢大人!不过,洪东冈呢?”
“那可没有办法了。”
“大人!”阿狗有些性急的模样,“洪东冈亦非释放不可!不然罗师爷的性命不保,洪东冈的手下一定饶不过他。”
这使得阿狗遭遇到了极大的难题。在情势上,坚持要求释放徐海,名正言顺,所以不管态度如何强硬无礼,胡宗宪不能不容忍,而洪东冈的情形与徐海大不相同。不可相提并论,也就无法强责胡宗宪必须释放洪东冈。
可是,洪东冈如果不能与徐海一起脱险,不仅道义上对张怀无法交代,而且事实上亦不能取得张怀的支持,合力维持局面。这一点不能不明白告诉胡宗宪,极力争一争。
经过恳切的说明,胡宗宪勉强答应,将洪东冈与徐海并作一案办理。而阿狗则又表示,要听到确实信息,再回桐乡,胡宗宪无奈,只好立刻去见赵文华。
※ ※ ※
看完罗龙文的信,赵文华的脸色很不好看,胡宗宪不免忧疑,不知他何以有此表情?“汝贞!”他说,“这罗小华,究竟帮谁?”“华公何出此言?胡宗宪答说,”罗小华忠心耿耿,决无可疑。“”我看,他是受了胁迫,才写这封信的。“赵文华摇摇头,将信递回给胡宗宪。很明显地,是无可商量的表示。
胡宗宪深悔处置失当,应该作为自己的意思,有所建议,不该将罗龙文的信给他看,变成受人要挟,不得不听,在气量狭窄的赵文华,心里当然很不舒服。
事已如此,只得将错就错,索性威胁他一番。主意打定,便即摆出忧形于色的神态说道:“华公,即令罗小华是在受胁迫之下,写的这封信,可是他说的话,是实在的情形,不能谓之为危言耸听。”
“何以见得?”
“事情很明显地摆在那里。狗急跳墙,人急悬梁,逼得他们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胡宗宪说,“倘或华公一定坚持原来的主意,拿徐海与洪东冈视作叛逆,一起治罪,我自然只有听命的份儿;不过有一点我不能不先陈明,也就是说,请华公先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呃!”赵文华问:“什么要求?”
“请华公从速移驾杭州。”
“这,这是为什么?”
“我接到报告,说为徐海不起的人很多,其中有些人跟徐海有生死相共的义气,恐怕会作出不利于华公的举动来。果真如此,我的责任担不起,杭州,我完全能够控制,可以负责保护华公。”
一听这话,赵文华脸色都急白了,“他们敢!”他色厉内荏地说:“我倒不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胡宗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