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页(第1/2 页)
丹砂不好寻,恰秋季望仙台下一从从的红豆成熟,颜色鲜红光亮,晶莹润泽,比之朱砂还要艳上几分。她遂带着小赵秉一起到望仙台下采红豆,串成手串儿,准备叫赵秉将红豆手串儿假作朱砂,用以献给太后。俩人串豆时,有个男子一遍遍自望仙台下绕过,他一席朝衣宝带,腰间苍玉亮闪,眉清目秀十七八的样子,虽年青,但凭官服便知是个一二品的重臣。他初时温和从容踱步,绕了几圈子之后渐渐焦急,因时时见两个孩子在亭子下的草从里串着豆子,遂忍不住上前央告,问陆敏:“但问姑娘,你可知祟明门怎么走?”陆敏与赵秉两个十分热情,领他上望仙台,指着那黄叶掩映中的重重楼阁道:“瞧见没,出这望仙台,从绫绮殿和宣微殿中间的夹道中穿出去,直直一条路,就是祟明门。”窦师良谢过而去。谁知过不得半刻钟,他又绕回来了。大约他当陆敏是赵秉身边的婢子,上前道:“姑娘,得劳烦你与五皇子带我出宫了,我实在找不出去!”☆、兴善寺陆敏本是一幅热心肠,带着赵秉一路蹦蹦跳跳,要送窦师良出宫。一路上三个人聊的很开心,窦师良赞那红豆手串好看,她和赵秉还送了他一串。后来赵秉走的太疾半路差点摔倒,陆敏先去扶,窦师良再去拉,三个人扑成一团。她的镯子大约就是在那时候被磕破的,窦师良还丢了一只玉簪,她回程的时候捡到,转交给陆轻歌了。陆敏仍将镯子丢给陆严:“这些顽意儿宫里一大堆,我不要它,你明日见窦师良,仍旧还给他呗!”上辈子统共见过三四回。身为太子少傅兼御史大夫,窦师良一件玄色便袍,气势汹汹逼入皇宫抢亲,与陆轻歌两个在清宁殿将她如扯絮般扯来扯去的那一幕,到如今陆敏还记忆犹新。这个人,她这辈子也不打算再有任何交集往来。今夜容嬷嬷陪陆敏睡,见她两只眼睛瞅着黑灯瞎影的正房,拽着她的小细胳膊儿劝道:“麻姑,你不是想要个弟弟妹妹么。你父母睡在一处,才能跟你生个小的出来。咱们将军才刚回来,你便想要夫人陪着睡,也得等将军走了以后,好不好?”陆敏仰头望天,弯月如钩。她本来抱定主意与赵穆再不肯有任何瓜葛的,可这会儿却暗暗希望他三更半夜再爬一回墙,那样就可以阻止爹娘的好事儿了。主屋里疾风摧落叶,暴雨打花枝。陆敏的闺房在后院,起势比别的房子略高,下面一层置物,上面才是陆敏的卧室。这样的女儿闺房,俗称绣楼,长安城中但凡有女儿的人家,都会有。陆敏待容嬷嬷睡着了便爬起来,弹弓小石子俱备,居在高窗上,远远瞧着清亮亮的庙墙上探出个圆乎乎的脑袋来,瞄的准准的小石子打出去,石子打入狗窝,大黄纹丝不动,仍是懒懒的睡着。是个清清瘦瘦的黑影,看身形应当就是赵穆,他并不下高墙,沿瓦走了一圈,躲到了狗窝后面。陆敏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惊动了赵穆,狗未打醒,爹娘早已入巷,自己回来几天,竟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正自郁闷着,忽而头顶瓦片悉悉祟祟,似乎有人在上走动。她乍耳细听,不止一人,巷子里脚步声乱走,显然今夜来了许多人。陆敏刹那间神识全开,一只小弹弓握的紧紧,便见狗窝后的赵穆打开主屋的后窗,从窗户钻了进去。他身形太快,她的小弹弓一击竟落了空。随即,她头顶上的那个人也跃入后院,跟着要进主屋。一枚小石子打出去。那人本欲入窗,受了一击,疼的捂着耳朵在院子里乱窜。陆敏一枚一枚,石子如雨落,逼的那人几步窜上狗窝。狗窝上一只兔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铁齿大张的兽夹。积德法师顶着头上几个大包,终于没能忍过铁齿咬合的瞬间,随着主屋里陆高峰压在喉咙中的一声长嚎,积德法师如狼般仰颈而啸:“来人啦,三皇子悄悄出寺啦,快来抓他!”刹那间院墙上影影幢幢,黑衣人如乌鸦般从天而降。顿时鸡飞狗跳处处灯亮,至少几十个御林军将主屋团团围住,为首一人点亮松油火把,高声叫道:“陆将军,下官御林军长史丁酉,有扰了,来查个逃犯!”积德法师捂着个脑袋,脚上还拖着兽夹,上前指手划脚,大约是在形容赵穆如何摸黑潜入明德将军屋子的。片刻间,主屋门开。只穿条阔腿裤的陆高峰持一把银枪出门,火把衬映上他略显古铜的肌肉,挺拨如塔,一身薄潞潞的汗气。又被生生扰了性致,陆高峰一腔的怒火,见是宫中御林军一个六品长史,带着几十人围困自己家的院子,长/枪剁地,寒眸如星扫过:“丁长史,三更半夜的,你带人闯我家后院,要搜什么人?”明威将军不怒自有威慑,更何况在怒中,吓的丁酉往后退两步,不敢再言。积德法师中瘸一跳上前,合什双手道:“陆将军有所不知,三皇子赵穆于皇上面前自请在咱们兴善寺出家修行,并发誓自己此生永不踏出兴善寺一步,若敢踏出,便是皇上要千刀万剐也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