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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陆将军入宫整整半天,皇上不发话让他出宫,也不见他,我来找你商量商量,该怎么办。”赵穆忽而侧首,轻声对陆敏说道:“叫郭旭帮你挑几个丫头,然后在寝殿换身衣服,等我回来用午饭,下午咱们要入宫。”他这种亲昵的态度,仿如兄妹,又仿如夫妻,全然未将陆敏当成个别人家未嫁的姑娘。陆敏听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无意扫过窦师良,面无表情。此时无声胜有声,不必明说,窦师良都看得出来,陆敏是叫赵穆给软禁了。争风吃醋大约是男人的本能。窦师良忽而混身的血涌上脸,若他是只公鸡,只怕此刻已经红了冠子,要变成一只斗鸡。他厉声道:“长圭,我在问你话!”赵穆一双眸子温情默默,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陆敏的脸,在窦师良看来,这大约就只能用色眯眯来形容了。他对陆敏说话的声音,温柔到窦师良起了混身的鸡皮疙瘩:“快去!”陆敏一出门,赵穆的脸就垮了。他道:“舅舅,我只是个储君,东宫三年,大门都不曾开过,除了你,这东宫就不会放其他人进来。朝政之事,我一概不理,这种事情,我不干涉。”有内侍奉了茶进来,请窦师良坐在圈椅对面临窗的交椅上,他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再抬头,陆敏已经叫一群宫婢相拥着走了。他放下茶杯道:“六月十八那日,你专程至靖善坊,要我前往陆府替你提亲,因为你想娶陆敏。当时,陆将军断然一口回绝,言自家姑娘就是嫁给任何人,也不会嫁给你,这你是知道的。”赵穆剑眉轻敛,唇斜勾一抹笑意:“我知道!”窦师良又道:“我还听陆将军说过,你当初在兴善寺时,曾发重誓,言自己此生绝不会娶陆敏。男人既起了誓言,就该要遵守。”赵穆脸色继续往下沉着,眸中已然燃起怒火,却也淡淡说道:“我知道!”窦师良再逼一句:“毁坏誓言,趁人之危,不是君子行径。”日已正午,半圆形的高腰方几上木芙蓉开的正艳,相对而坐,赵穆脸色越来越沉,紧抿的唇铁青,一言不发。“当初在兴善寺,若没有陆将军出手相救,你早已死在寺中。此时陆府有难,你为避闲故不救也就罢了,反而将陆敏软禁于东宫之中,长圭,你是储君,将来要做皇帝的人,舅舅劝你一句,放了陆敏,做不得君子,至少不要做小人。”赵穆终于说话了:“舅舅这话说的,软禁二字,从何而来?”窦师良若有胡子,此时早气的吹起来了,但转念一想,确实没有人说过陆敏被软禁,似乎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他方才亲口得了陆敏承诺要嫁给自己,此刻俨然已是丈夫的可吻:“陆敏不与你入宫,也不吃东宫的饭,放她出来,我要带她回陆府。”赵穆低眉又是一笑:“舅舅,我问句多余的话,您今年高寿?”窦师良十八岁状元及第,同年入御史台,二十岁做御史中丞,虽已做了六年的官,实际上也不过二十四岁。他叫赵穆一言问到愣住,自己掐指算了算道:“二十四!”赵穆起身,黑色衣衽衬着白肤,俯视着临窗而坐的窦师良,一笑:“您也该给我们这些外甥们娶房舅母回来了!没有什么软禁,陆姑娘自愿入东宫作客,等她想走的时候,我自然会送她走。您年纪太大了,总是一个人住,难免胡思乱想神思恍惚,抽空讨房舅母回来,本宫会亲临靖善坊,为您主持婚礼的。”言罢,他甩袖便走。窦师良独自坐了许久,抬了抬胳膊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已叫汗湿透。他整个人塌进交椅之中,手指揉上眉心,闭上眼睛猛掐人中,钻心一股痛意,显然方才并不是梦或者失心疯了,陆敏确实说过:我愿以身相许。摊开手,两枚香瓜耳坠儿在手中微颤着。陆敏那小姑娘,大约是整个京城之中,除了陆轻歌以外,所有人最愿意议论,也最感兴趣的小姑娘。身为宠后的侄女,陆轻歌恨不能将她捧上云端,每每皇宫有宴餮,她所出的风头,比公主们还多。陆轻歌将她当作诱饵,引几位皇子来逐,若不为三年前陆高峰当机立断将陆敏深藏在靖善坊的家里,不肯再叫她见人,也许几位皇子早就为她而打起来了。因为陆轻歌的刻意相捧,那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在几位皇子的眼中,是一种期待,也是荣耀的象征,无论赵稷还是赵秩,抑或赵穆都想娶到她,对她与皇位同样势在必得。☆、乱神之药这恰是陆轻歌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 没人知道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非得要把陆敏推上风口浪尖,等陆高峰省悟过来的时候, 陆敏已经骑虎难下。彩琴带了至少八个小宫婢,全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同样月白色的衫子,没有那一个格外出挑,木登登的站在下首,垂眸盯着地上。彩琴自己也押不准自家太子是个什么心思,隔壁皇后娘娘家的侄女, 他这是准备就这么无名无份的拘入东宫了。她上前敛礼道:“陆姑娘,太子殿下吩咐过,叫您挑几个婢子,往后她们便跟着伺候您的起居,你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