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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春四肢像灌了鉛,一步一步走?去門邊。
來時撐的傘就立在一旁,她拿起來,把?門打開。
空氣中細細密密的水珠隨著冷風撲她一臉,臨春抬抬下巴,把?校服外套的拉鏈拉到最高。
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來得這樣巧妙剛合時宜。
天比平時暗的要早,「啪嗒啪嗒」,拖鞋踩進淺淺的水坑,在臨春的小腿肚上甩了一小串泥點子。她沒有在意,依舊踏著滿地的落葉殘枝,急匆匆地往前走?。
她的呼吸灼熱,隨著小跑時的顛簸輕輕喘著。
依舊是那個狹長?的巷道?,只?是沒了檐上的橘貓,也沒了迎她的小狗。
書店的門露了道?縫隙,臨春心上一跳,快步上前。
「吱」一聲,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屋裡的燈開了一盞,幽暗的黃色暖光。臨春聽見突兀的樂音,便?繞過書櫃走?去琴房。
她許久沒來這個地方,空氣好似都蒙了灰。
半掩著的房門後,聲音越來越大。臨春把?手搭在門把?上,聽得短暫地停歇,這才屈起指節,輕輕叩了叩門。
鋼琴後坐著個人影,有一瞬間臨春想起了蔣以言。
她嗅了下鼻子,眼睛酸脹,淚意上涌。
蔣以聲垂下手臂,坐在那裡靜靜地看她。
兩人隔了幾步遠,視線交匯在空中。
千言萬語全堆在心口,堵著了嗓子,又難以開口。
「過來。」蔣以聲突然笑道?。
他往旁邊挪了點位置,留了半邊鋼琴凳給臨春。
臨春走?過去,停在鋼琴邊。
蔣以聲捏住她的衣袖,把?人牽到身邊坐下。
他翻過一頁琴譜,是最後那首以《春》命名的小調。
「我哥有沒有告訴你?,這首歌是我寫的。」
臨春有些?詫異,呆呆地看向他,不知所措。
蔣以聲拿出手機,打字道?:【那時我上初中,剛學完樂理,我哥讓我寫段旋律交作業,題目就是…春。】
時空仿佛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發生了扭曲,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多年。
臨春還記得自己在鋼琴前練習時,蔣以言在旁邊用手打著節拍,一下一下,全靠強行記憶。
那時的臨春還不知道?,這段旋律出自另一個人之手。
蔣以聲:【你?覺得這個譜子怎麼樣?】
臨春接過手機:【很輕快。】
蔣以聲點頭?:【像你?一樣。】
臨春眨了下眼。
蔣以聲笑了。
他轉身看向琴房窗外,微仰起臉,烏壓壓的天快壓人臉上。
鬱金香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打得東倒西歪,花田一片狼藉,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臨春低頭?盯著琴鍵,兩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直到有風吹過,臨春低低打了個噴嚏,蔣以聲身體?往後仰了一些?,側過臉看她。
「你?生病了。」他的聲音很輕。
臨春低頭?揉揉鼻子,沒吭聲算是默認。
蔣以聲起身,把?擱在旁邊凳子上的外套拿過來。
他下意識地拎起肩部?把?衣料抖開,只?是對?上臨春的視線,又重新合起衣服,遞到她的面前。
臨春縮了縮肩,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
她低頭?坐在那裡,雙臂抱在小腹,蔣以聲猶豫片刻,還是把?衣服展開,罩在她的肩上。
「我給你?倒杯水。」蔣以聲說?。
臨春看著他走?出琴房,也站起來把?肩上外套往裡收收。
書店裡燈多亮了幾盞,臨春看到窗邊擺放著的花盆,這才想到她來這裡的目的。
還好,花盆都被及時收了進來,相比於外面的鬱金香,總體?還算健康。
身邊有陰影逼近,臨春轉過身,蔣以聲遞給她一杯溫水。
「冷不冷?」他又去把?窗戶關?上。
臨春垂眸抿了口水,覺得他有點太過緊張了。
【只?是低燒。】她把?手機拿給他看。
蔣以聲的睫毛濃密,在眸中投下墨黑的陰影。他拿過手機,不小心觸碰到姑娘家的手指。臨春往回縮了手,在這個稍微密閉的空間裡,不逃開已經?是她的極限。
【我送你?回家。】
蔣以聲交還了手機,去櫃檯把?燈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