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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玉珩却信了,掉到泥沼里的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会伸手去抓,他捧着她往脸上摁,嗓子里发出几乎破碎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叫她的名字,深深地刺进莞尔的心底去。
莞尔有些哑然,每当她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他就会以一种近乎乞求的态度让她留下,可她真的留下了,他却又给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活在乱世里的孩子,过够了颠沛流离备受欺凌的日子,只想求一隅安稳,她本以为进了他的宫殿就能为她遮风挡雨,没想到到了最后,所有的风雨都是他给的。
“莞尔你看那月亮多圆啊。”
“莞尔,咱们圆房吧。”
“莞尔,莞尔。”
莞尔心里划过一线柔软,他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那面具下面的孩子,或许他真的是在乎莞尔这个人的,亦或是知道莞尔要死了,生出点悲悯的心来,莞尔胡乱思索着,猝不及防地听见了他哀婉的声音,他的声音从来都是好听的,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这样的沙哑。
☆、第52章 天若有情(二)
雨已经停了,空气依旧湿冷的要命; 莞尔作为海臣使; 无数次经历生死,按常理说; 心性早就该成熟的像个睿智的老者,她也曾一把弯刀开合; 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她是自负的,自诩经历生死时也不乏淡定从容; 只不过一碰上他,阵脚就总是乱掉。
他怕不是她这世的情劫; 莞尔心中轻笑,自以为洒脱; 可只维持了一下; 就成了苦笑。
可她也不能总为了他而活,她还有弟弟,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莞尔想到这儿; 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她再一次操控起来身体里的气力,神情专注地仿佛入了定一般; 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不再进她的耳朵。
如果这一世没有遇见简玉珩这个人,恐怕她会变成一个冷淡如斯的武痴。
她平心静气地吐息,天底下的内功无非就是两条路数; 一条偏寒一条性烈,她学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功法,是天底下最烈的,也算是无师自通。
她曾笑着对风蝉说这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她俩人长得虽不如简玉珩那般姿容倾城,但也算是眉清目秀,试问这天底下,哪有豆蔻年华的姑娘,不想在闺房中写写画画,反而愿意拎一把弯刀去和那野兽殊死拼杀呢?
故而不比那些男人的胸怀天下,她一心求的,只是安稳的生活。
莞尔心下暗忖,等她这边儿脱了险,就带风蝉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过日子,可以开个小酒馆,风蝉最会瞎白话了,让他在门口招呼客人,自己闲了可以酿上几壶,多找些说书的先生入驻酒楼,好好磕磕瓜子听听戏,做一个附庸风雅的人。
她这一入定,便和外头的世界失去了感知,也不知道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自然也不知道简玉珩那肿的不像样的眼眶,她只觉得自己身体里被宴肃打进去的那道真气,虽是和她的功法相生相克,但是却能严丝合缝地填补好她丹田中的漏洞,本来极烈的功法不好控制,融进了这几丝冰凉的游龙后,她吞吐之间竟觉得自己突破了三年来都没能更进一步的领域。
她有些欣喜,技多不压身,多一点本事就多几分在乱世中存活的希望,她开始细细的消化着,左手虚攥一下,仿佛弯刀已握,心中杂念全无。
山洞里头,风蝉升起了一把篝火,转头看了看那边将头紧紧埋在臂弯里的男人,脸上划过了一丝异样。
“你也别太……”风蝉后半句话噎在了嗓子里,男人抬头,掺着满脸的风霜,他那眼眶肿的厉害,衬的脸颊很是苍白,像是在病中,却带着一股子书生的秀气。
一旁的草席辉映着火光,少女悄无声息地平躺在上头,身上搭着风蝉烘干了的外衣,本该满是污垢的脸被简玉珩擦得干干净净,他抬头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又讷讷地低了下去,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的风蝉实在心疼。
这是山上的一处悬崖,风蝉年幼时曾多次顺着绳子下去,碰巧在壁岩上发现了这一处山洞,悬空的一个避难所,从上往下看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那些贼人追出老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跳了崖,于是悻悻地散了去,谁也没下来查看个究竟。
简玉珩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呆呆的有点出神。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功法”,他曾亲耳听她这样描述自己,简玉珩瞳孔涣散开来,胸口处有无数把锥子在剜他的心脏,她就是自己那命短的小侍卫,简玉珩的眼角被血泪糊住,看她看的十分不真切,他这辈子,不管走到哪身份是谁,能爱上的,无非就是她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