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第1/2 页)
他点头,跟着那群年轻的老师走了过去。许久,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壮观得让人觉得好笑。心却就这样飞扬起来,一种轻飘飘的快乐。吃过饭,已经八点多了,今天是平安夜,外婆是不兴过这种节日的,可是,隐隐地,就能听到人民广场那边传来的音乐声。笛子要带外婆出去玩,外婆乐意去外面逛逛,两天没有出去了,闷得很。笛子没有办法抬动轮椅,她给外婆披上很厚的衣服,就扶了外婆,慢慢地走出去。看见远处的天空被映得灯火通明,外婆笑着含糊地说:“现在真是的,连外国的节也这么热闹了。”笛子说:“外婆,那外面还更热闹呢!”到人民广场时,已是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广场里许多人都在跳舞,没有空隙,旁边的座位上坐满了人。有人在人流中穿梭着卖小吃和气球还有面具,音乐喷泉喷出高高的水柱,外婆指着那水柱发出孩子样的笑声。笛子扶着她过去,坐在喷泉旁边的椅子上看跳舞的人,看不时高跳的喷泉,心里觉得平淡的温情脉脉。美院的多功能厅里,现在正是一片近乎疯狂的沸腾。不大的场地里挤满了人,许多学生借来了夸张的衣服,扮演游戏或是动画片里的角色,魔鬼和天使、桃丽丝和木偶人、小龙女和日本武士,都能在里面找到。当然,也有人只简单地戴了一个面具或画一个面具就进来了。被拥挤在中心酣舞着的那个妖冶美丽的女子,就没有穿夸张出位的服饰。她只穿了一条黑色的紧身皮短裤,专门为这个舞会买的软皮过膝的价格不菲的靴子,那靴子却把她的身体拉得像漫画一样夸张且修长。一件黑色的露脐小衫,露出细而柔软扭摆的腰,并且野性,裸露的肩膀上被精心地绘制了带着鬼魅气味的水草,那种飘摇着疯长的水草。水草一直蔓延到她的脸上,而她的妆容是精致夸张的,宽宽的向上扬的眼线,妖媚的向上翘的末梢,眼睛上和嘴唇上亮粉闪闪的,发出寒冷的光。她冷冷地舞着,被一群狂热的人围住,她知道她是今天的皇后,那个涂着京剧脸谱的长发男子又凑了上来,她忽地大幅摆了个胯,扭过身,独自水妖一样地舞着。她不要他的配合,她只想独自一个人快乐——如果笛子不在,又没有她心仪的舞伴的话。“西瓜”已经没有令她兴奋的力量,和他对舞,她没有一点兴趣。她仿佛哪里也没看,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她很希望柱子旁边那个戴着佐罗面具的挺拔男人过来的。那个男人却是冷的,冷冷地站在那里看着,仿佛置身于事外一样。她觉得他神秘。她舞着过去,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他面前竭尽所能地扭动。他有些仓促,只小幅度地摇动着,算是对她的一种回应。人群拍着手,叫着:“喔!喔!喔!喔!”“西瓜”跳了过来,想要走到他们中间。她却闪开了,从后面搭着那个男子的肩膀,开起了“火车”。周围混乱地排列着秩序,相互搭着肩,拥挤地围起了里里外外几个圈,跳动着,嘴里发出兴奋的叫声。十点半,学生处的处长宣布舞会结束,停了音乐,开了大灯。宣布完,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真担心会出事,还好,一切都还是好的。澎湃的激情一下子被打断,学生们突然之间适应不了把什么都照亮的大灯,一下嘘了起来,互相看着对方突然变得好笑的面具,不甘得很。秧秧也觉得扫兴,她站在那个男子的旁边,听见男子的同伴——一个年轻老师轻声地提议:“我们去城里的酒吧,再喝一通。”“我也去!”秧秧说,她认识他们,不过就是比她高两三届的师兄们,毕业后留校了而已。她只是不认识她身边的这个男子。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西瓜’呢?”有个年轻的老师在人群中搜索着。“他已经回去了。”秧秧说完就往外走,像要躲开什么累赘一样在人群中钻着,她不希望“西瓜”去,她就想一个人,和他们一道。她感觉到一种自己熟悉的激情正在来临。他们找了几个酒吧,终于在一个清吧里找到一桌空位。秧秧坐在那个男子的对面,并不看他,只十分有风景地吸烟、喝酒——她觉得自己是很兴奋的。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乔晋,是从北京的学校刚分来的老师。她惊奇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叫乔晋?”“那你为什么叫秧秧?”他问,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表情带着一些暧昧的味道,那味道激励了秧秧——没有人能抗拒得了她的,只要她愿意,没有人可以抗拒她。并且,她并没有告诉他她叫秧秧,可见,他是知道她的。“因为我妈生我的时候,正是秧苗茂盛的时候。”她用夹着烟的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微笑,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要喝醉的欲望。“因为我母亲的名字里有个‘晋’字。”他说着,把烟灰抖了抖。她就看着他抖烟灰的动作,那动作有说不出的,虽然那动作很平常。她抬头看他,他也看着她,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