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九天从此现（8）(第1/2 页)

粗如胳膊的藤蔓从天空垂下，一条一条并排着围拢起来，头顶和脚下是一堆遒劲横斜的树枝杂乱无章地缠绕在一起。

这一切让人能够联想到的只有一个词——牢笼。

千龄不明白，为何在他们辛辛苦苦守卫的秘密深处会有这样一个牢笼。难道他们穷尽一生只是为了保护一个牢笼，抑或是保护牢笼中的这个女子？卫矛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秘密？冰霞山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谜团，他们倾尽一生的守卫意义何在？

“我想现在，你的心中一定充满了疑惑，你一定在问自己，你们倾尽一生的努力到底是在守卫什么？”仿佛看穿了千龄的心思，那个女子从秋千上下来，走到“牢笼”的边缘，背对着他，透过“牢笼”的围栏，望着翻滚奔流的云海。

千龄用沉默回答了她的提问，默认了自己的心思被她言中。

“不错，这里的确是一间牢笼，里面囚禁的也只有我一个。卫矛里面的秘密，你们守卫的秘密，就是这间牢笼中囚禁着的我。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活的时间都长，从卫矛穿越天地的那一刻起，我就被囚禁在了这里，数百年，数千年，我已记不清确切的时日了。他们恐惧我的存在，却又无法毁灭我，就编织了这样一个牢笼囚禁着我。”那个女子幽幽地道。

“我以为我们五个人一直守卫的是这株卫矛，守卫的是仙凡的界限，把所有人挡在雷池之外，排除一切心怀不轨者。”千龄道。

“想不到你们比我还可怜。”那女子道。这时她又走过来坐在秋千上，秋千竟自己慢悠悠地荡开了。“在这空山中守了一辈子，却不知道自己守卫的秘密，如今知道了，这滋味想必很不好受。”

千龄的确很不好受，事已至此，他只能接受，即便事实如何不堪，他也无力改变。既然无力改变，为什么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他活了百年，心境早已豁达，已不是昔日游戏红尘的凡夫俗子。既然冰霞山只是一个幌子，那守与不守又有何分别。他只是感到愤怒，被整整欺骗了百年的愤怒。他感到他只是颗棋子，被冰霞山背后那只无形的大手任意摆布。所以他在愤怒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被囚禁在此。”所有问题的症结，全在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们五个人的命运将会如何，冰霞山的命运如何，无疑也是和她联系在一起。

“我？我是谁？我是谁呢？”那个女子痴痴地喃喃自语，“哦，我记起来了。我是一个人，我当然是一个人，最不像人的人。那日是我十五岁的及笄之礼，母亲用她陪嫁的玉簪给我结发。我从妆奁里的铜镜上看见母亲温柔地跟我说，我已经十五岁了，不再是一个孩子了。父亲在一旁打趣说，是时候给我找一个婆家了。我突然很生气，皱着鼻子朝父亲扮了个鬼脸。我突然看见父亲脸色变了，我以为父亲生我气了。可是还没等我说出第二句话，父亲就掠出了房门。母亲突然很紧张地把我抱在怀里，抚摸着我，告诉我不要怕。我听见屋外有很多人在打斗，不时有人惨叫一声。我害怕得抱紧了母亲，把眼睛也闭得紧紧的不敢看。我和母亲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我感觉到她在颤抖。然后我就听见父亲痛苦的叫声。接着我听见了脚步声，有一个人走进了房中，母亲突然放开了我朝那人冲了过去。母亲的身体在接触到那人一瞬间飞了出去，撞在墙上，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母亲在地上艰难地爬着，嘴里念着，不要伤害我女儿。我看见母亲浑身是血，抓住了那人的脚踝。那人却似乎根本不在乎，拖着母亲倒地的身体向我一步步走来。我害怕极了，我一直喊着父亲和母亲，却没有人回应我。我看见那个人提着一颗人头，我父亲的人头。母亲也终于松开了抓着他脚踝的血手。那一刻我像是疯了，不顾一切朝那人扑去，他杀了我的父亲和母亲，我也要杀了他，让他生不如死。我不知道我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我以为我也会向母亲一样被他震飞。可是在我明白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得很惨，四肢被全部扯断，头颅已不知去向。我被这一幕吓得呆住了，许多人这时候呼啸着冲进了房中把我团团围住，恐惧地看着我，却不敢攻上来。我从妆奁上的铜镜中看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浑身是血，一只手上还抓着一颗血淋林的人头。她在镜子中朝我笑了起来。我吓得看向我自己，天啊，镜子中的那个人就是我，人头从我手中跌落，滚在我的脚畔，流着血的两只眼睛正对着我，惊恐得仿佛还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突然傻笑起来，向屋外走去，那些人一直跟在我身后，却不敢对我出手。当我踏出房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