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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还敢惹?更何况王老君的师兄弟、徒弟都关在看守所,真要有人跟他过不去,肯定挨群暴。
有王老君的关照,我当晚就睡水泥台上的第四个铺位,也就是押室的第四号人物。这对一个文人而言,颇有点受宠若惊。我在2o5押室混那么久,还有吴伟伟照顾,都才睡第六个铺位。每个押室的水泥台上最多睡十个人,其余的人睡地上,人再多都不管,硬挤,实在挤不下了就轮流睡。地上因为有个“金鱼缸”(就是马桶),所以比水泥台的面积小,但睡的人往往是水泥台上的两倍。
睡第五个铺位的是王龙福,是个戴了两年脚镣手铐的死刑犯。之所以戴这么久的脚镣手铐还没枪毙,是因为王龙福一直在检举他人的违法犯罪,想争取立功受奖,好保命。只可惜王龙福检举了一个又一个案子,但一次都没能查证,弄得公安机关都有点不耐烦他了。而押室的犯人们则猜测——王龙福根本就是在打胡乱说,目的是为了多活几天。
王龙福是整个看守所最没威力的死刑犯,一方面是因为他想活命,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关得骨瘦如柴、萎靡颓废。精神就是力量,一具行尸走肉哪个怕?何况关押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死刑犯之所以让人害怕,就是因为他迟早要死,你要是惹毛了死刑犯,他弄死你也最多不过再判个死刑。
王龙福入监前不是社会上混的,而是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王龙福跟外省的一个朋友做生意。生意没谈成,王龙福就邀请人家到家里去喝酒。朋友身上带了十万块钱,王龙福灌醉朋友后,把钱拿了,把人砍成一块一块的,装进坛子里,埋在床下。
由于死者的家人报案是失踪,而这个人是常年在外漂泊的,曾经有过失踪一年的先例,所以案子只是作为单纯的失踪案处理,不管当地的派出所还是家人都不是跟热心。一年后,死者的妻子来王龙福家询问。王龙福谎称当初在省城分手,至今没有消息。死者的妻子也就信以为真了。又隔了半年,有刑警来找王龙福了解情况。王龙福虽然紧张,但还是按照骗死者妻子的话说了一遍。刑警走后,王龙福就开始疑神疑鬼,几乎每晚上都要做噩梦。后来刑警又来找王龙福,王龙福还没等刑警开口,就一股脑儿地招认了。其实刑警来找王龙福,只是因为上次来忘了留电话号码,这次是专程来告知电话号码,想让王龙福万一有死者的消息好及时联系,根本没想到如此轻松地就破了案。
睡第六个铺位的是刚刚戴上脚镣手铐的死刑犯,绰号王驼背,跟潘驼背是同案,背驼得比潘驼背还凶。这两个驼背犯的是杀人案,犯案的原因和过程有点喜剧——
王驼背、潘驼背、和死者是在同一个劳改农场服过刑的,刑释后,三人经常一起盗窃,应该算是同案加朋友。有一天,三人在王驼背家喝酒,夜里挤一张床睡。睡了一会儿,王驼背和潘驼背嫌挤,就喊那人到外面去睡。那人不肯,王驼背和潘驼背就生气了,两个驼背一凑耳朵,就商商量量地把那人杀了,扔到田头,然后回来继续睡。两个驼背睡一张床虽然不挤了,但还没起床就被警察抓了。
王驼背倒还罢了,五十多岁的人了,再等个两年也就偷不动了。江湖一把伞,只准吃不准攒;老境的凄凉可想而知,死了说不定还是好事,免得活受罪。
但潘驼背就伤心了,才三十多岁,老婆都还没找过,不想死啊!所以死刑一判下来,潘驼背就懵了;脚镣手铐一戴,就哭了。哭完了,潘驼背认真研究判决书,现一个问题——他是用尖刀杀的人,但判决书上写的却是用的片刀。所以潘驼背马上找人帮忙写上诉,理由嘛!一言以遮之——是尖刀不是片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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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日记(连载)(93)】………
2o3押室呆着是好玩的,因为王老君觉得对不起吴伟伟,而他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补偿了,所以对吴伟伟说的关照我一事很是在意,常常在我挑猪毛的时候,故意喊我到生活间去聊天,其他人又不好说什么,让我度过了很悠闲的一段时光。
天天在生活间玩耍,不挑猪毛的,除了两个死刑犯、王老君、唐召集、冯书记、就只有我了。我大部分时间是看唐诗宋词。唐诗宋词的确是经典好书,百读不厌,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但偶尔也会跟他们一起聊天,这时各人的文化背景也就表露出来了。
王龙福一般讲的是很久以前的事,因为他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得太久了,心自然已经苍老,老了的人爱回忆,沉浸在回忆中又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想?倘若是会编故事的人,自然会讲出些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