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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时还只当是钝痛,越往后竟是越来越痛,胸口下的一颗心仿佛洞开了个窟窿,听凭风声在胸膛呼呼流动,竟是坐也不是,卧也不是,哭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混乱中只能死死抓牢一床棉被,拼命想要指尖的痛楚,唤醒混乱之中寻踪不继的一点儿理智来……
大娘见我不再说话,以为是累了,于是扶我睡下,放下幔帐,重新点起一盏豆油小灯放在床边,又另搬过茶几一一布下茶壶糕点手巾帕子之类,左看右看了很久,方才满意的带上门出去了。
临走时,特意嘱咐我说,若是要叫人伺候,只管拉一拉床头系着的铃铛就好了。
我默默点头,卷在被子里头,全身止不住地阵阵发寒,岂料到人世竟然如此复杂,转眼间绑匪成了同伴,至亲人担负着一身命债,施以援手的善心人后面其实另有所图,往昔今昔,是耶非耶,每一点幸福可能都不过一场镜花水月,每一次欢笑可能都只是伤痛的序曲,最后的真相掩藏在深不可测的人心之中,这其中又哪来的慧眼可以辨清呢……
昏昏噩噩中梦不识途,空睁着两只眼,仿佛有往昔种种人物事件一一重现当前,也有先生,也有二婶,也有玛法,还有纹锦绣禧,如走马灯似的一一在我眼前穿梭流走,种种欢笑、泪水、喜悦哀伤摧剥着心绪,竟是甜蜜也作了苦涩,苦涩变了麻木,麻木乃至不忍观睹,直压抑到叫人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唯恐再不自我排遣一些,便会在这黑暗的回忆中迷失了航向,任凭心神,朝着绝望的天涯尽头一发不可收拾而去了……
我还有很多事必须去做,我还没有权力就此迷失下去呢……
也不知这样挣扎了多久,呼吸终于渐渐不复粗重了,口中只觉干渴难当,咬着牙身探找茶壶,谁知手刚一探出,便直挺挺的撞上了某件冰凉的东西,耳边“咣当”一声,眼看就要摔碎了什么器物。
可是等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破裂声也没有传来,反倒是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在黑暗中陡然响起,用一种鄙夷的语调,轻蔑的说道:“怎么镶黄旗首辅大臣索尼家的小姑奶奶,做事儿就是这么毛糙大意的吗……”
即使身陷黑暗之中,我也依旧能够分辨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老谋深算的莫长老……
没有动弹,也不敢有动弹,我收回手臂重新躺了回去,安静的听着自己的呼吸吐在空气里,带着一点儿恐惧的腥味儿,还有一点儿茫然的僵直……
“老朽此一番前来,是打算和姑娘做一笔交易……”
莫长老2
黑暗中,莫长老的声音闷沉混浊,隐隐夹杂一丝金石之音,也不知为何,那声音竟是乎焉在东,乎焉转北,仿佛一股寒风透隙而入渗进房中,于四壁之间反复碰撞终游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显得格外飘忽空洞,细听起来,竟仿佛近在咫尺,霎时却又仿佛远在天边一般。
若是六合之外当真存有魍魉魑魅,那么他们的声音,必定就如此刻这般森森可怖!
顿了片刻,那声音又再次响起:“床头的汤药乃是帮主特意煎制的,请姑娘服下,半柱香之后便可自行开口说话了。”
我平躺在塌上,仿佛置若罔闻。
莫长老见我不动,冷笑一声说道:“想不到姑娘年纪虽轻,戒心却不小,只不过姑娘不妨稍做设想,若是老夫有意取你的性命,还用等到今时今日吗?”
我依旧动也不动,只管微微闭目养神,仿佛早已沉沉睡过去了一般。
等了一会儿,莫长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伴随着声音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撮荧荧如玉的绿色光芒,虽然远不及灯光明亮,却也足以将莫长老一张全无表情、却分明流动着一丝残忍的面容,照个一清二楚了:“姑娘果然家训有方,难得蛮族之人也有这份儿心质气度,只是不知道姑娘那位同行的朋友,可也有这份胆识耐力了……”
我偏过头,睁眼望了过去,只见那位莫长老正坐在离我一丈开外的一张圈椅之上,神色一派安详自在,手中轻轻把玩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圆石头,转动之下只见水光流动通透明润,正是供照明的绿光的发源所在。
原来是借了夜明珠的光亮,这么一颗劳什子的石头子儿,配在佳人头上便是鲜花着锦,而此时拿在莫长老的手中,却给他那张紫气氤氲的面孔上,凭空笼罩上一层阴森孤寒之色,整个人仿佛是浸泡在绿茶浆汁之中的一只老蝎子,不但面目可怖,更突显姜辣之性老而弥奸的本质。
见我拿眼瞧他,莫长老神情一动,竟是打嘴角抿出两撇笑纹,冲着我,微微点头笑了一笑:“贵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