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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如此安宁静好的景象,他却总觉得有凉意难以抑制地攀援上后背。
最近实在是不太平,或许现在到国寿之前,是最后暗流涌动的两个月,而那之后,所有的争锋就会摆到日光下,冥灵军团、凝碧楼、雪鸿组织,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也将迎来正面的决斗。
沈竹晞按着心口,平息下翻涌不定的心潮,前方小酒馆的轮廓已历历在目,半边沐浴在晨光里灿灿扬扬。他和史画颐在树桩前系好马,颇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洞彻了彼此眼中的意味——
伺机而动,看看朱倚湄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定要找出更多和救殷景吾有关的消息。
挑帘而入的一刹,并没有酒保迎上来,反倒是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客人豁然抬头。那人坐在那里,笔直而刻板,脸容十分疲惫,却在看向他的时候显得凌厉方正。沈竹晞的眼神停留在他脸上,不禁大惊失色,叫道:“怎么是你?!”
那人也同时大叫:“撷霜君,怎么是你!”他奔过来,将沈史二人迎入门内,关上门帘,坐下连声问,“你都记起来了?你现在还好吧?有什么头绪吗?”
沈竹晞一头雾水:“什么头绪?你指什么事啊?”
对面那人看他的眼神变了,仿佛要把他看横过来:“你不知道?”
沈竹晞觉得对方还算可信,便如实说:“湄姑娘叫我来的。”
那人看他的眼神便又将他看竖回来:“不错,我也是。”他将纸卷摊在桌面上,上面写的尽是密文,落款是奇形怪状的“靖晏”二字。这个一早等在小酒馆里的神秘人,赫然就是如日中天的靖晏少将邓韶音。
史画颐这时也从书信落款当中认出他来,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前未婚夫,此时碰面,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幸好来时戴了斗笠与面纱,对方决计认不出来。她便低着头扯了扯沈竹晞的袖子,依着他坐下。
“怎么?这位姑娘是?”邓韶音认不出这位轻纱遮面的年轻女子,满怀疑虑,“撷霜君,她是你的……?”
“同伴。”沈竹晞简短地说,“她姓史,以姓称呼就可。”
邓韶音平平淡淡地哦了一声,没从这个不多见的姓联想到京城史氏。事实上,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盘踞了他的心神:“撷霜君,靖晏军中不能缺我坐镇,而且我是来找人的,这次不能同你们一起去了,不过应该还有别的同伴——”
他的话被沈竹晞打断:“去哪?我怎么好像一直在状态外?”
邓韶音剑眉一皱,并未直面他的问题,低声:“这个说来话长,没想到你居然不清楚。倒是现在其他人的情况,你知道吗?”
“你指,七妖剑客复活,林谷主被抓到凝碧楼,殷慈被关押这些事?”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邓韶音的反应,感觉云寒衫说的应该不错。他顿了顿,说出了最重要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一句:“还是指隐族人皆覆灭,只剩下不净之城里的亡灵军团?”
邓韶音松了口气:“不错,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七年前南离古寺的事了。”
沈竹晞摆摆手:“我什么都不记得。这些事也是旁人告诉我的,也怪不得殷神官他们传来了隐族入侵的消息,你们都毫无动作,我还以为你们安宁了太久,已经朽蠹掉了。”
邓韶音一拧眉:“弗论何时,行于何届,靖晏军永远是全中州最精锐的那柄剑。”
“不错”,在旁边许久不语的史画颐忽然低声击节,“你们将是正面抵抗冥灵军团最中坚的力量。说起来,少帅什么时候到的?”
“昨夜。”邓韶音答,“我离开军中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有飞羽剪光随时传信,应无大碍。”他皱眉,“就算真的有什么也顾不上了,没有什么比现在这件事更重要了。”
他敲敲桌子,摊牌了:“我是来找林望安的。”
沈竹晞惊异道:“林谷主不是被抓起来了吗?他已经成功离开了?你确定他会到这里来?”他低着头,也从袖口中摸索出朱倚湄的纸卷,摊开,递给邓韶音。
邓韶音概要地复述了近来的事:“望安他据说前夜离开了凝碧楼,而纪长渊在复活之后,和陆栖淮一道同行,被雪鸿组织的人再度杀死。朱倚湄传信给我,说是她会让林望安来到这里,然后我带他回军中——疫病已经横行到甚为可怖的地步了。”
他抿着唇,眉间锁出深深的沟壑:“和三年前军中流传的病状基本一样,于是我就来找望安了,我……”
沈竹晞忽然极度仓促地从对面站起,亮得惊人的眼眸直对着他,因为动作太急,豁然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