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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医连续多日熬夜,此刻,愈发显得形销骨立,连嘴唇上,都起了数个血泡。蹑足离了床榻,行至他跟前,欠身施礼道:“禀王爷,小世子刚刚睡着,高热,这几日,也已经退了些许。”
徐氏,仍陪在内室卧榻之前,扶了云茉的手臂才勉强立起。一双眼眸,熬得通红,连面颊都凹陷了下去,隔了帷幔看着他,却不近前。
王太医擦一把额头的汗意,低声再道:“禀王爷,世子,已经连续高热了半月,上吐下泻不止,依属下看,恐是痿躄之症(即现代的小儿麻痹症)。”
朱棣不语,只挑眉看着他。
王鹤一并不心虚,他的医术,虽算不上天下无双,却也是少有人及。遂,嘶声再接道:“王爷和王妃,请恕属下……无能。”
朱棣良久始应道:“此疾,会如何?”
“得此疾者,即便高热退尽,肢体,却自此痿弱不用,或手臂,或腿足。故,又称筋痿、骨痿之症。”
朱棣看一眼内室饮泣的徐氏,再问道:“可有药治?”
王太医不再答,只低头躬身而立。
他再等了片刻,才道:“你先去吧。”
“是,属下告退。”
一旁,连宫人云茉等人,都忍不住跟着哭将起来,又不敢高声,只能低低啜泣。殿内,眼看着哭成一片。
要在往日,燕王早就发作,可是,他只立起身,一面和颜道:“你也早些安置吧,这些,交给他们即可。” 此语,明显是向着王妃徐氏所说,话音既落,一面向殿外室缓步而去。
这些话,听着虽淡,却是许久许久都不曾再自他口中向她道出过。若不是世子病了,想必他仍不会踏足延春阁。
他的为人,心机极深,一旦存下芥蒂,极难化解。纵表面无形,内里,很少有人,能探得其心底真意。
徐氏以为他要走,遂,再也抑不住自个的心意,疾步而出内室,跟在他身后,一路跟至朱门前。
却见他徐徐回过身来,满面,俱是不掩的倦色。身上的甲胄,虽已解去,但一袭战袍显是尚未来得及换过。
她犹疑片刻,终,咬牙忍泪道:“妾身,并不累,倒是王爷一路风尘,早些……回去安置吧。”
他离开北平已有四月不止,此刻,除了榻上的世子,想必还另有想见之人。念及此处,女儿的珠泪,却是再也止不住,自腮畔滚落。
他毫不为所动,冷声斥道:“哭什么?但凡他有一口气在,他都会是本王的世子。”
徐氏始料不及,不禁心内大喜,颤声道:“王爷……此话当真?”
他低头看着她,淡然反问她道:“本王,何时讲过虚言?”
她怔怔而忘言,轻轻,摇一摇头。
“怎么,王妃不信?”
“王爷,你有多久没有和妾身说过一句话了?”
“王爷自个,竟不记得了?”
他不置可否,只冷道:“本王累了,王妃,也早些歇息。”
徐氏眼看他要走,心内大恸,脱口而出道:“王爷怕不是累,是急着要去见一个人吧?!”
他登时沉了脸,眸光,好比利刃,令人根本无法与之目接。
徐氏抬起眼睫,一张昔日清丽的容颜,此刻,只余憔悴。哽声道:“妾身,知道王爷当日为何要处置我。但,但凡有下一次,妾身还会如此做。仪华,并不悔!”
“王爷,虽取了李景隆六十万大军,却没能拿下济南城,合围三月,终解于一旦!王爷可曾想过,天下之大,朱允炆可以调动天下军马,而王爷的三十万燕军,能敌过南军的几个六十万?王爷,可以取了一次,再取第二次,可第三次,第四次呢?如此下去,可有穷时?!”
她口出如此诤言,满心以为他定会再次震怒,可是,他只是一笑置之,大步就向殿外行去。
徐氏在他身后高声惨道:“王爷如此偏颇她,但,秦氏虽好过妾身百倍千倍,他日,王爷未必能留得住她!”
他蓦地驻足,眸光炯炯,落于她面上,厉声道:“尔,说什么?”
徐氏横下一条心,昂起头,与其迎视,咬牙应着:“妾身说的,王爷会信么?”
他的眼眸,登时深了下去,依她对他的了解,他分明已经起了疑心。
她冷笑道:“王爷心里,一直为秦氏将我放出而介怀,更为妾身为王爷守城而芥蒂,但,王爷可知,秦氏为何要将这份功劳让于妾身?”
她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