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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能来换取报酬。
孙少安点着烟后,因为离炉火站得近,他才感到浑身一阵发冷。他于是跹蹴在炉边,伸
出两只手想烤一烤火。“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你是哪儿的?”河南老师傅一边拉风箱,
一边问他。
少安对他说:“我是双水村的,给队里的牛看病,天晚了,还没寻下个住处……”
那位年轻徒弟说:“旅社恐怕人都住满了。”
“就是的……”少安脑子里继续盘算他到哪里去过夜。“我看你今晚找不下地方了……
这镇上有没有熟人?”老师傅问他。
“没。”少安对他说。
“噢……”师傅用铁钳拨弄着炭火里的铁块,说:“你要是实在没去处,不嫌俺这地
方,可以凑合一下,不过没铺没盖。可这地方还暖和……”河南人由于自己经常到处飘流浪
游,因此对任何出门人都有一种同情心;他们乐意帮助有困难的过路人。
少安一下子高兴得站起来,说:“行!老师傅,这就给你老添麻烦了……”
的确,他很感激这个河南老师傅。没铺盖算什么,他能在这火边跹蹴到天明就行了,总
比一晚上蹲在野场地挨冷受冻强。
少安问师傅:“这么晚你们还干活?”
徒弟回答他说:“这件活说好明早上人家来取,不加班不行。”
少安看炉灶里的铁烧红了,就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金丝猴”纸烟,走过去对那个年轻徒
弟说:“师傅,你先歇着抽支烟,让我来替你添几下锤!”
那徒弟看他这样实心,就很乐意地接过纸烟,把手中的铁锤让给少安。
少安又把另一根纸烟,恭敬地夹在执钳操锤的老师傅的耳朵上——老师傅现在不仅没空
抽,甚至腾不出手来接烟卷。
等老师傅把烧红的铁块放在铁砧子上后,少安就抡起锤和老汉一人一下打起来。他因为
常出去为队里修理损坏的农具,曾在石圪节也是一家河南人的铁铺里抡过这家伙,因此不外
行。再说,这是力气活,又没什么太高的技术要求。
等他抡完一轮锤后,这铁匠师徒俩都夸他在行。少安笑了笑说:“出一阵力身上就暖和
了。”
少安又抡了两回锤,看这把镢头快成形了,就把铁锤又交给那个年轻徒弟。
老镢头全部打成后,这师徒两个把墙角一个放工具的土台子收拾开,给土台子上铺了一
块破帆布,对少安说:“就凑合着躺一夜吧。”说完他们就到里面的一个小窑里睡觉去了。
少安在地上搬了一个废铁砧子,把自己的罩衣脱了垫在这砧子上,就算是个枕头。他拉
灭了灯,在一片黑暗中疲乏地躺下来,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孙少安在饭铺里吃喝
了一点,就到兽医站把他的牛吆上,起身回双水村了。
一路上,他由着牛的性子走,并不催促它,因此慢慢腾腾,三十里路走了将近一个上
午。
在接近城里人吃午饭的时候,少安吆着牛才走到双水村北边的村头上。
他看见前面的公路上,田二正在路边的水沟里弯腰寻找什么破烂。等他走到田二身边
时,老汉怔了一会,大概才认出这是一个“熟人”。
少安对他说:“二叔,快回去吃饭!”
田二神秘对他微笑着,嘴里嘟囔说:“世事要变了……”说完就又低头在水沟的碎柴烂
草中翻搅起来。
少安吆着牛从他身边走过,心里随意感叹地想:如果我活成他这个样子,早就上吊死
了!随即他又笑了,想:问题是活成他这个样子,往往连死都不懂了……田二父子俩是他队
里的社员。他同情这两个不省人事的人。每当路上看见顽皮的村童欺负他们时,他总要把孩
子们撵跑。田二的憨小子他干脆打发到大队的基建队上——那里劳动的人比较集中,好照看
他。
现在,少安吆着牛已经进了村。
他正准备把牛吆到田家圪崂的饲养室里,看见二队长金俊武担一担粪,从东拉河的列石
上走过来,并对他招呼说:“少安,你等一下……”
二队长金俊武四十来岁,腰圆膀粗,长一对炯炯有光的铜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