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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子去沾染呢?
少安现在感到欣慰的是,他对润叶的求爱采取了完全正确的态度。田福堂现在又用铁的
逻辑进一步给他论证了这件事的不可能性……
他现在感到难受和丧气的是,这个批判将会把他在全公社扬臭了。他别再指望在这个天
地里给自己寻找一个媳妇。哪怕加倍地掏财礼钱,也不会有人把女儿嫁给一个丧失了名誉的
人!
使他更为难受的是,他担心由于他的这件事会影响少平和兰香将来的前途。他终归已经
是农民,他不怕什么,难道连老镢把也握不成了吗?但少平和兰香与他不一样,以后要是有
个出门的机会,会不会受这件事的“政治影响”呢?如果影响到他两个人,他就会痛苦一辈
子的……少安难受地前前后后思量着这件事,在一片闹哄声中总算熬完了批判会。
好在批判完了也就完了,公社主任白明川还在结束时对他们五个人说了点鼓励话,让他
们不要背包袱,回去好好抓生产,将功补过……”
等众人散尽以后,少安才无精打采地出了公社院子,来到石圪节的街上。
街上的集市已经快接近尾声。少安走过街道的时候,不时感觉有人在指划着议论他。
他突然看见父亲和妹妹从一个拐角处向他迎面走来。他很快迎上前去对他们说:“你们
来干什么哩?我没什么……”
他父亲说:“我在家里心焦得坐不定,跑来看人家倒究怎样处理你呀……”
少安对父亲和妹妹说:“已经完了,再也不会怎样……你们不要担心。先回去吧。我还
要给队里办点事,一会就回来呀。”
孙玉厚只好和兰香先走了。临走时,他阴郁地对儿子说:“你早点回来……”
“嗯。”少安对父亲和妹妹点点头,就转过身一个人向石圪节的后街上走去了。
第二十三章
孙少安其实并没有任何可办的事。他只是感到一种无法言语的难受和痛苦,不愿意和父
亲、妹妹一块相跟着回家。他想一个人度过一段时间,让积压在胸中的闷气慢慢消散出去。
他在人迹稀稀拉拉的石圪节街上毫无目的地遛达着。尽管一天只吃了一顿饭,也觉得不
饥饿。好在街上再没碰见熟人,他可以把精神集中在自己的内心。
直等到太阳落山以后,他才一个人慢慢地通过石圪节那座小桥,踏上了通往双水村的公
路。
走不多远,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不过,快要满圆的月亮从东拉河对面的山背后静悄
悄地露出脸来,把清淡的光辉洒在山川大地上。万物顿时又重新显出了面目,但都象盖了一
层轻纱似的朦朦胧胧。暑气消散,大地顿时凉爽下来。公路两边庄稼地里的无名小虫和东拉
河里的蛤蟆叫声交织在一起,使这盛夏的夜晚充满了纷扰和骚乱。
孙少安穿一件破烂的粗布小褂,外衣搭在肩头,吸着自卷的旱烟卷,独个儿在公路上往
回走。他有时低倾着头;有时又把头扬起来,猛地站住,茫然地望着迷乱的星空和模糊的山
峦。一声长叹以后,又迈开两条壮实的长腿走向前去……痛苦,烦恼,迷茫,他的内心象洪
水一般泛滥。一切都太苦了,太沉重了,他简直不能再承受生活如此的重压。他从孩子的时
候就成了大人。他今年才二十三岁,但他感觉到他已经度过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没吃过几
顿好饭,没穿过一件象样的衣服,没度过一天快活的日子,更不能象别人一样甜蜜地接受女
人的抚爱……什么时候才能过几天轻松日子?人啊!有时候都比不上飞禽走兽,自由自在地
在天空飞,在地上走……
一种委屈的情绪使他忍不住泪水盈眶。他停在路边的一棵白杨树下,把烫热的脸颊贴在
冰凉的树干上,两只粗糙的手抚摸着光滑的杨树皮,透过朦胧的泪眼惆怅地望着黑糊糊的远
山。公路下面,东拉河的细流发出耳语似的声响。夏夜凉爽的风从川道里吹过来,摇曳着树
梢和庄稼。月亮升高了,在清朗的夜空冷淡地微笑着。星星越来越繁密,象在一块巨大的青
石板上缀满了银钉……孙少安在白杨树下站了一会,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