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车站乱像(第1/3 页)
夜,那么黑,夜空下的树林,风吹草动,散发出诡异襂人的沙响,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毛毛小雨。
白水生头昏脑胀,在湿滑的石子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背后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唐小芬破口般的呼喊,呼喊着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撕心裂肺,但他却心如死灰,就像小时候那几只被他揉捏囚禁过的绝望小鸟,那只翠鸟妈妈,每天守在他家门口,日复一日,可是,他就不把它的孩子还给它,它的尖叫声就像刚才唐小芬呼喊儿子的那种声音,凄凉而悲催。
深秋的夜晚凉风悠悠,白水生又气喘吁吁的跑到那家游戏厅,只有那种宣泄潮杂的地方,才能发泄他此刻心里的愤怒,这是几年前养成的惯性,在黄桷读书时,他烦恼的时候也是爱用这种方式发泄。不过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游戏厅早就关门了。他蹲在街边,刚才极速上升的体温正慢慢平复,背心汗湿了,人也开始瑟瑟发抖。这座陌生的城市,突然让他懂得了什么是凄凉,什么是无助,他起身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方向,只想找个温暖一点的地方,走着走着,他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掏了掏兜里的钱,只有一百块钱,到温市的火车票要六十,到了温市还得回潼岭呢,这样算来剩得不多,火车站离这里有三十公里远,他想去火车站候车室睡一会,再买票回家,但又不敢叫出租车,如果叫了出租,他在火车上可能就没饭吃了,哼!哼!命运就是这样爱捉弄人,白水生对天仰望,欲哭无泪,人生第一次面对这种落魄而又进退两难的困境,父亲把他赶出了家,母亲又让他颜面扫地,他感觉自己彻底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就这样,白水生在公交站的椅子上睡了一夜,但怎么也睡不沉,他时蹲时躺,蹲下,脚麻腿麻,躺下,椅子的凹凸磕得脊背生生作疼,昏黄的路灯,被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他哈着气蜷缩成一团,那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怎么等也等不到天亮,终于,他熬得眼还是睁不开了,慢慢睡去,直到听到环卫工人拿着扫把噗呲噗呲扫大街的声音,直到听到卖早餐的小贩手推车稀里哗啦的声音,直到听到身边熙熙攘攘出现几个人议论的声音,直到听到公路上汽车陆陆续续开始鸣笛的声音,他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揉揉眼睛,清晨的第一班公交终于来了。
公交站的终点站就是昆明火车站,白水生是被司机叫醒下车的,他扭了扭生疼发酸的脖子,在早餐小摊上买了一个包子,顺便在自来水龙头上冲了冲脸,然后又在小卖部买了包烟,又给琴妹仔打了电话,说要回去了,但琴妹仔在上课,传达室的老头说会把话带到,看着手里掰散的零钱,他算了算,省着点也刚好。
火车是11点发车,白水生去了售票厅,掏出钱递进窗口,说要一张到温市的车票,售票员在里面拿起一张五十面额的钞票,用手指搓了搓,又丟进点钞机里,那机器闪着红灯滴滴的叫,接着,售票员面无表情的把钱递出来对他说:“这是假钱。”
“不可能吧。”白水生接过那钱看了看:“我刚才在外边买烟时打散的。”
“换一张吧。”
“我没钱了。”白水生有些恍惚。
售票员把剩的十块钱连同这五十一起还给了他,直接叫了下一位。
白水生气得脸青面黑,直接找到那家小卖部,要那老板把钱换回来。
“你是在我这里买的烟?”
“还不到十分钟,老板,你记性没这么不好吧,我还打了个电话。”
小卖部老板摇了摇头表示他没印象了。
白水生火一下子来了,本来想想在外地,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这老板实在欺人太甚,那是他唯一回家的路费,没这钱,他就只能睡大街了。他操起刚才打的那部电话,砸碎了烟柜的玻璃,又抓起一块玻璃,对着那老板鼻子:“你今天不把钱还给老子,老子就让你死在这儿信不信。”
身后,不知不觉来了几个大汉。
白水生回头一看,居然还有两个穿制度的,他晓得穿这身衣服的是什么人,协警。
几个大汉来真的,直接把他丢到车站派出所,白水生这才晓得遇到麻烦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社会又给他上了一课。果不其然,一会,一个拧着警棍,长相蛮横的警察走了过来,把棍子在桌上使劲的敲了敲,语言粗鲁:
“你说你买烟,别人补你钱,然后你去了车站售票处买车票,售票员说这钱是假的,那我问你,这小卖部到售票厅中间有两百米的距离,你能保证这钱中途没被掉包吗?还有就算人家补了你假钱,你当时怎么不说,你有证据证明这张假钱是那小卖部找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