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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断她:“朕还没提你那婢女,你就知道有这号人物,着实厉害。”
她看了他一眼,须臾,仿佛心灰意懒地道:“陛下既然已经认定了是我做的,那何必再多问我。就像对丁才人那样,撇开废话,叫人把我关进大狱里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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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兰阁的人见宝琢兴高采烈地被贤庸公公接了去,却步履匆匆地自个儿走回来,顿时暗暗担忧。
山薇才行了礼就见自家娘子像一道风儿似的刮了进去,在内屋翻箱倒柜,却不知为何。她眉尖蹙起,匆匆迈着小步赶到,帮着开箱笼的盖子,“娘子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要寻的东西,让奴婢和小楼帮您。”
宝琢翻了一阵儿,直起身转头看着她道:“找什么?我想找一条白绫吊死,一了百了!”
山薇怔住。
宝琢不管她,终于从绫罗绸缎压的箱子里翻出了自己的宝贝匣子,打开其中一个屉子,果然藏在鸟腹中的那张纸笺消失了。她气极摔开木匣,素笺从匣子里四散飞落,像树梢上砸下来的雪团,珠玉飞溅。
这时,小楼听见这动静狠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娘子?”
宝琢因刚刚来时一番快走和生气,胸脯起伏,双腮晕红。两人都看出她是动怒了,却摸不着头脑。只能看着她喘了几口气,稍微冷静下来后,抬眼问她们:“我匣子里的纸条,是谁拿去给乌石兰玉珊的?”
这两个人都和乌石兰玉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始终存留着一丝怀疑,却不得不留着。她本来为自己做这种留下把柄的事懊恼,可这个习惯她保持了二十多年,并非朝夕之间就能改变。从来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她们既然动了泼脏水的心思,不是纸条还会有别的。
皇帝又岂会知道,那张纸笺还有下面一半写着:神策令的面具做得太精细,写剧本时不如改个更吓人的,比如阎罗面具……
一听便是戏谑般地日记,谁会当真?但撕了那半张,就如同她在日夜窥伺大玄的秘密了。
两人听了这般直截了当的问话,脸色俱是一变。
“你。”她面无表情地指着小楼,“你一心向着乌戎王室,为了乌石兰玉珊叛变简直是顺理成章。”说完她转向山薇,“而你,虽然是大玄的宫女,但是从乌石兰玉珊身边被送到我身边,近来又形迹可疑。”
两人被指到时就给她跪下了,小楼瑟瑟发抖的模样让她多看了一眼。
她没想过真凶会自动站出来认罪,见到这样的情形她一点也不意外,冷声道:“我给你们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三日,找到对方行迹可疑的证据。到时候,就看谁的证据更能令我信服,谁才能继续留下。”
小楼无措地看了看山薇,山薇却是贴身伏地,应了一声“喏”。
将两人都遣走以后,宝琢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刚刚那股劲儿一下子就跑没了。
她没有学过御下的知识,原主也没有资格学习这些,所以方才不过是她借着因生气而高涨的气势,模仿皇帝的架势去吓唬人而已。这么个花架子,幸而有身份优势,让她们不得不怕她。
实际上,她也没有寄希望于她们真的找到什么线索,而是借此观察两人的态度。下手的人自然知道她这一次可能万劫不复,不会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宝琢侧伏在冰凉的席子上,望着暮光茫然出了一会儿神。在靶场时,皇帝是气极了的,像是下一秒钟就要把她关进大牢着刑部审问,可偏偏他又没有。她不认为是自己欲擒故纵的小手段打动了他,或许是她的身份所代表的政治意义让他难以决定,又或许,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对让他迟疑……
不行!
她撑地坐起来,神色坚定,无论是哪个原因,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这件事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有漏子可钻?又有谁可以帮助到她?所有的关键词在她脑海里快速地过了一遍,鸟腹……纸笺……神策令……
——神策令!
她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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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庸站在桥栏杆旁,跪地伏身,冲摇晃着的小舟上喊:“陛下,奴婢有事要禀。”
小舟上,男人曲腿席地而坐,手里把持着一根鱼竿,意态闲散地等鱼饵咬钩。此刻闻声亦不曾抬头,而是专注地盯着水面,任粼粼波光映照在他眼睛里。
“何事?”他问。
“您曾下令,栀兰阁门口若挂起玉片子便着奴婢来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