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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一边顺着石子路,回自己家去。
狄婆子见平常两个最低眉顺眼不过的人,今儿都硬气起来,越想越生气。最气的还是狄员外老糊涂了,临老居然娶妾,还要养老生儿子。如今这份家业,一半是她半辈子早起晚睡挣下的,一半是儿子考取了功名挣下的,平白的就要分了给人。妇人家本来就爱小,老太太们更是恨不能一文钱当中劈开来做两文钱花的人,如此这般算来算去,不免心火上升,一口痰堵在喉咙里,喘不过气来,一头倒在坑上挣扎。偏生丫头媳妇们刚才都避开了,还不曾回来。
待到素姐回家寻了些绸缎,亲自来与婆婆看,方才发现狄婆子躺在炕上,身子不能动弹,两眼直翻。
素素见了,不免先是吓一跳,再看狄婆子口内说不出话,手脚都不能动,料想是中风,当初狄自强家大伯与大伯母吵架,大伯中风发作起来差不多也是这样。慌得鞋也不及脱,跳到炕上,一手拍背一手从脖子边伸到前边掐老太太人中。捧东西进来的陈嫂也有些见识,不喊不叫,将手里的东西一摔,急忙的掉头到前边找管家寻医生。
素姐掐了会子,狄婆子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痰来喘气,方才把她平放在炕上。此时早有人去找狄希陈并狄员外回家。
春香受了命去请巧姐,满屋子寻不见一个人,退出来拉着巧姐屋子里上夜的家人媳妇道:“巧姐姐哪里去了?”
那媳妇子笑指了指阁楼上,道:“躲藏进去这半日了。你自去叫门,说不得过两三日饿了就开门了。”
春香急得一跺脚,转身爬到胡梯半截处大声喊道:“巧姐姐,娘有些不好了,你快开了门去瞧瞧。”
那巧姐,与小铜雀藏在阁楼上,阁楼高不满三尺,宽不过十来尺,又放了些箱子,两个人挤在里边又闷又热又黑,心里正后悔没有找个好地方躲藏。小铜雀又在那里不停的埋怨她,说是娘请了家法定会将她们打得半死云云,惹得巧姐与她逗嘴。待得春香喊了十来声,才听到娘不好了几个字。
毕竟是自己娘,小巧姐连滚带爬拉了门栓,一步踏空差点掉了下来。
春香看她身上沾满灰尘,脸上出了汗,糊得一道一道黑印子,头发上还挂着蜘蛛网,后边还跟着一个有其主必有其仆的小铜雀。
小铜雀从后边拉着她袖子道:“姐姐掸掸灰,洗个脸再去。”
巧姐却不理她,挣脱了手,撩起裙子直奔上房去。
此时正好狄婆子转醒,调羹已是来了,坐在边上与她打扇,素姐坐在炕里伸着胳膊弯到前边,狄婆子半靠在儿媳妇的身上,就着她手里的茶钟喝水。
巧姐见了娘与调羹都在,又怕又不好意思,也不敢进门,磨磨蹭蹭站在门外边,扣那门框,一副脏兮、可怜巴巴的样子倒叫素姐看了好笑,狄婆子看了心疼,调羹看了又生气又好笑。
等到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铜雀进房,鬼头鬼脑在巧姐后边扭来扭去,狄婆子掌不住笑了,道:“还不去洗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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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姐忙拦:“且别洗,也让你爹跟你哥瞧瞧你这花狸猫的样子,不定怎么乐呢。”这话说得有些突兀,一屋子人也就狄婆子听明白了,点点头道:“大嫂说的是,你爹笑两下,你也少打两下。”
巧姐听了娘跟嫂子的话,明白今儿算是过去了,顶多爹爹骂两声算了,喜欢的忙跑进来。狄婆子忙喝住她道:“还不快与你姨娘赔不是。”
巧姐忙跪下来行了大礼,慌得调羹扔了手中的扇子来扶她。
正好狄员外跨着大步,气喘吁吁进来,眼见得女儿正在赔罪,爱妾满脸笑容扶起,安下那悬在半空的大石头,问狄婆子:“你可好了?”
“半边身子麻软,”狄婆子皱着眉动了动,道:“只怕是不中用了。”
素姐忙道:“狄周去请前门外王府里的医官去了,我教他牵的那青花大走骡,只怕这半日就到的。”
狄员外点点头,素姐跳下炕好让狄员外近前,就便拉着巧姐去自己屋里洗脸梳头,让他夫妻三口子说话。
到了素姐屋子里,巧姐看素姐脸色不太好,忙问:“嫂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叫你吓的,”素姐亲自捧镜子给巧姐照,巧姐一边笑一边取了篦子梳头发。
素姐心里却十分的难受,早知道婆婆气成那样,就顺着她给她台阶下了。也不至于中风这样严重,看小巧姐无忧无虑,要是知道母亲半身不能动弹,不知道怎么样恼呢。
巧姐看嫂子木木的,知道她八成是担心母亲,快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