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1/4 页)
额上的温度越发高了。城七不由地开始着急。再这么下去可不要越来越严重了。
他在房里踯躅半晌,来回踱步直到他自己心里头都开始变得烦闷,终于咬咬牙,跑向了嬿婉的屋子。
当不明所以的嬿婉被城七拖到屋子里时,甫一看见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缦舞,立即明白过来,这丫头必然是淋了雨,烦闷未有消除,却是把自己的身子骨给折腾坏了。
嬿婉把城七推出了门外,城七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嬿婉横他一眼:“我这不是要给舞儿换衣服么,总不能让她就这么一直穿着那身湿衣服吧,本来没病也得捂出病来了。”
被嬿婉说得面上过不去,城七在不言语,悻悻推了出去。
隔着门,城七的忧虑传达不进去,缦舞的情况也不得而知,这让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即便在她的眼里从未有他,即便对她而言他永远只是“师兄”,他认了。只要她能平安,他便不再多有奢求。
不时,房门忽然打开,嬿婉擦着额上的汗走了出来。其实缦舞并不重,说她弱不禁风也不为过,只是陷入昏迷的人总会让人觉得死沉死沉,这不就是,嬿婉给她换下湿衣服,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费了好大的劲儿。
她侧开身给城七让了条道儿,“进去看看吧,这丫头烧得不轻,你先照顾着,我去找大夫来。”
“恩。”城七沉声应道。
有些事总是难免,无论如何躲避,终究狭路相逢。
就好像城七,看着轻寒同大夫一道踏进屋子,又能说什么呢?他承认,他的内心是自私的,即便缦舞烧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是不愿告知轻寒。
倘若缦舞能够将他视作值得依靠的男子,是否便不会再只是“师兄”这般简单?
大夫留下几句话和药方就匆匆离开。
——缦舞姑娘本就身子虚,今日心火渐旺,偏偏未得好生调养,劳累过度,再加上淋了雨,长期在体内积压的病症统统爆发了出来,所以才烧得这么严重。
——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也不知道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呢。
——看这缦舞姑娘,身上该是带着儿时的伤病的,虽说面儿上确实已经痊愈,可仍是存着后遗症,要不悉心调理,恐怕总有一天是要出事的。
——缦舞姑娘岁数不大,可心火着实旺,恐怕是平日里操心的事情过多了,她这身子,不宜操劳过度。
——哎,怎么说呢,依老朽所见,缦舞姑娘习武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床头,桌边,门口,三人各怀心事,或颦眉忧悒,或焦虑难安,或面无波澜。
轻寒坐在桌边,举起手中茶盏轻抿一口,放到唇边才惊觉盏中早已空空如也。就变从容如他,也有如今这般不淡定的时候么。他苦笑这放下茶杯,转过头望向床上躺着的少女。
是否果真如大夫所说,自己这十年来所作的,归根结底是在害她。
他有些懊恼,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他的疏忽,忽略了缦舞的状况。这几日她每日每夜地给自己煎药,照顾自己,本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一刻才突然明白过来,自以为是的那人,一直都是自己。
只是,他当真没有料到,十年前的那次意外,会对缦舞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
她的腕子,她的身子骨,似乎都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而自己,过了这么多年都为曾关心留意。
沉默,在这师徒三人之间无止境地蔓延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昏睡中缦舞的呓语将这几人从失神之中唤醒。
《凌烟乱》苏窨 ˇ往事恍入梦ˇ
幻梦之中,似实似虚,时间空间均不可考,缦舞只觉自己飘飘然到了一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的地方,几张面孔从眼前一一闪过,全然都是陌生人的样子,却叫她看得一阵揪心难忍。
时光错乱场景变换,这一回缦舞觉得自己的左手手腕隐隐发胀,抬眼看去,竟被一条粗重铁链拴于窗框。
耳边竟是漫无边际的哭喊、哀嚎,在她的眼前,一双年轻夫妇相继惨死于一群黑衣人之手,临死前,他们含泪的不甘的眼,直直望向她,她只觉得胸腔恍要撕裂的疼痛。
房里散乱地分布着不少人,除了手持刀剑奋力厮杀,可那几个黑衣人显然技艺更甚,并且仗着人多势众,毫不费力就将其余人等砍到在地。
放眼望去,满地刺目腥红,空气中弥散开的血腥味,足以让她干呕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