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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望着他,不说话。他望了我一阵,哼了一身,转身继续带路。
真的太奇怪了——他好像很害怕我调查梁纳言的事情,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我们两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截路,上了一条小道,右边是大片的田地,左边是山,山上密密地生着枞树, 毛茸茸的树干不时伸到路上来,针状的叶子刺得脸发痛。枞树林深处,仿佛有什么动物的呼吸声。我停下脚 步,侧着耳朵听。
什么也没有。
“你干什么?快走!”村长不耐烦地道,大电筒雪亮地照了我一下。我正要继续赶路,却听见一声微弱 的呻吟。
有人!
村长见我仍旧不动,生气地走过来,正要说话,那呻吟又响了起来,这次声音非常大,村长也听见了。 他骤然住口,望了望,脸上显出惊慌的神情。
“有人。”我指着枞树林,要他朝里照。他慌乱地看着我道:“没有,是风,一定是风!”
呻吟声更大了,可以清楚地听出是一个人在喊“哎哟”。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是个人,你听!”我说,同时去夺他手里的电筒。村长朝后一缩:“我来!”他挥动手里的电筒,一 束明光在枞树林里晃了晃,我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他便收回电筒道:“没什么,可能是猫。”
我愤怒了——这里分明有个人,他却故意敷衍忽略过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理会他说的话,我劈手 夺过电筒,朝山上走去。
“你回来!”村长急得大叫,紧跟在我身后上来了。
“哎哟、哎哟!”我追随着呻吟声,辨认着方向。村长的态度令我不解,而我心里所想的,村长也不会 明白,他不会知道,这里呻吟的人,也许是被尸体人伤害的人,也许,就是尸体人自己——这是我最急于知 道的。
电筒在林间照来照去,村长在我身边与我一起仔细地搜寻,我感觉到他十分紧张,脸色十分怪异,那种 神情,不是关心,不是好奇,而是恐惧,一种罪犯害怕暴露罪行的恐惧——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虽然态度不 好,但是看起来实在是个憨厚老实的人,这副表情不应当出现在这张脸上。
“在那里!”村长一个虎跳朝一片树丛跳过去,那是一个小斜坡,三棵小枞树交叉生长,树根部挂着一 个人的身体。村长跳到那人跟前,我的电筒光也跟了过去,却被他的身体挡住了,只照见他的背影。我走过 去,发现那地方十分陡峭,村长占据了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我只能远远看着。他俯身在那人身上看了一阵 ,似乎还用手摸了摸,过不多时,便扶着那人过来了。他一边走来,一边微笑,在电筒照射下,他的脸上明 显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是赵春山。”村长对我说,仿佛赵春山是个名人,我一定会知道他是谁似的,再没有更多的介绍。名 叫赵春山的是个20来岁的年轻人,穿着一件肮脏的羽绒服,头上一大片血淌下来,半个脸都变成了红色, 一双眼睛半睁不睁,不断地呻吟着。村长在他脸上拍了许多下,又从口袋里掏出风油精涂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终于慢慢清醒过来,坐了起来。
“李哥。”赵春山跟村长打招呼,我这才知道他姓李。李村长蹲在他身边,问他是怎么搞的。他捂着头 ,大声咒骂了,一边咒骂一边将事情说了出来。
赵春山是县城屠宰大队的,专门负责到各村收购猪、羊等牲畜定点宰杀。今 天,他跟往常一样,接了一单任务路过三石村去运猪,路上遇到一个年轻人,说是也要到三石村去,便顺便 捎带上了。
到了村里,赵春山让那年轻人下车,那年轻人倒是很有礼貌,笑眯眯地站起来,先说声谢谢,赵春山说 不谢;接着那年轻人又说对不起,赵春山顺口道没关系,说完他觉得奇怪,正要问年轻人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头上猛然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贼!臭强盗!这年头好人做不得了,连我的拖拉机也抢走了,没了拖拉机我怎么运猪啊!”赵春山骂 着骂着便哭了起来,先是哭拖拉机,后来便直接哭起他的猪来。
听到他说有人顺路搭车,我便有些怀疑,再听他说被抢的是拖拉机,我更加有了种强烈的感觉,顾不得 安慰他,急忙问他:“那年轻人长的什么样?”
赵春山抹了一把眼泪:“长得很老实,像个学生,高高瘦瘦的,说普通话。”他又骂起来。我听得心中 吓一大跳:根据他的形容,这人的容貌,和梁波差不多,莫非这个搭车的年轻人,就是尸体人?再想到刚才 进村之前遇到的那辆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