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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选起十余个人来。那四个哥哥,亦在选内,因用无知做个女谋士。广储粮草,收买战马,日日训练士卒。又收得百余个女兵,并请了邻乡一个识字的做先生,设个义学,制了规条,渐渐兴旺起来。邻乡亦有来投奔的,无不收录。乡勇赵季纯荐郁林乡赖仁化,善使双枪,生平以肝胆自许,年四十尚潦倒无所遇。公挪乃使季纯将厚礼聘之,仁化又荐章乡毛氏兄弟。毛果曾诛山j,毛敢曾屠巨蟒,皆万人敌。悉厚待之。公挪虽做了乡长,一心只想着颜少青,常与无知密议此事。无知曰:“彼庄在南,我乡在北;遥遥千里,恐足上的红丝,难系得这么远哩。”公挪默然。自是茶饭渐渐的减少了。公挪夜夜是与无知同宿的。这一夜,月净风香园子里百花齐放。公挪携着无知的手,坐月下闲谈心事。忽闻一声嘹呖,一只雁儿,带着影从北投南而去。公挪曰:“这雁若解人意时,替我带封书,向颜郎诉我们思他的苦。”言着,叹息了几声。只见几个女兵,扛着一根五棱起齿的大铁椎,上前曰:“请乡长演椎。”公挪拿着椎,伸一伸,复竖在地。曰:“那椎觉的重了些。”无知曰:“妹妹夜夜演的,都是这个椎。大都近来茶饭少吃,妹的气力,都为颜郎减了。”公挪叹口气曰:“可是呢。这椎是祖上传下的,重百余斤。我父亲身子长,嫌这椎柄短了些,故复造那根长柄的大板刀。我哥哥们,又拿不起,这椎合是我用的,故此夜夜演一回取乐。今夜月色大佳,正宜趁这月光,舞一回与姐姐看,不觉得沉重了许多,恐怕舞不活动,只索罢了。”无知曰:“气力是越使越出的。终有日见了颜郎,舞这椎给他看,舞得好时,他定欢喜妹妹的。切勿顺着懒性儿,丢荒了。”公挪复叹口气,拿那椎摩弄了一回,曰:“椎呵,你若有神灵时,须使我舞着你,给颜郎欢喜,你便是个挫角媒人了。那时节,绣个椎衣儿衣你,酒儿脯儿祭你。椎呵,你是必有神灵的。”言罢,揎起秃袖,扎实鞋裤,双手拿那椎柄,从低处一撇,转个身,向前一点,随着脚步,将椎左一扫,右一扫,跳起来,从空扑下,复翻身跌个蝴蝶马。由下扫上,一扫、一撇、一点,又一扑,将这月光儿,扑得碎了。渐渐的舞得密了,但见万道寒芒,环绕着身子。星飞雪滚,那东栏几树梨花,一阵阵如白雨飘在半空。不知是椎齿的光,花魂的影。无知正看得出神,猛闻一声莺啭,收了椎。见公挪满衫满髻,都是梨花沾着。气嘘嘘坐石凳儿上,摇着头曰:“舞得不好。”无知拿条绣帕,为他拂去髻上衫上的落花。女兵捧着**新茶,给他吃了。拉无知回房里时,那樵鼓早打二更了。侍女们替他两个拂榻解衣,并头而寝。
无知为着颜庄公的事,想得没法。又念着自己的终身,终久不知怎的,颠来倒去,总睡不着。数那樵鼓时,又打四更了。瞢腾的,刚合着眼,忽见公挪翻转身来,将自己紧紧的搂着。娇着声曰:“我的颜郎呵,你唬着么。我疼着你哩,我疼着你哩。”无知吃了一惊,将公挪的耳朵儿扭了一下。公挪似乎醒了,仍搂着不放。无知又叫了几声,公挪睁起眼来,不觉的长叹不语,放了手,无知问曰:“妹妹你梦得好呵,你将这梦儿说给我听。”公挪只不肯说。无知将他腿儿扭了几扭,你不说给我听时,我向你的胳支窝酸起来,闹得你一夜睡不着的。”公挪曰:“姐姐莫闹,说给你听罢。不知怎的,我立在一个山顶上,拿那齿椎舞动,忽山下喊杀连天,是一簇人马,追着前面一个人,细看那人,认得是颜庄公,心里大喜,跑下山,将追来的人马,椎的没个影儿。打算那颜庄公,定来谢我。我肚里头,似有许多的言语与他说,谁知这颜公走近前,揪住我的头发,拿只鞋儿打我。我待走脱时,又怕恼着他。只得笑嘻嘻的,由他打了一顿,然后慢慢的说我救了你,你为何打我。他说恁地时,便饶了你,我去也。我上前扯了他的衣带,你去时须带着我,我情愿服事你的。他恼着说:若要带你去时,除非脱了衣裤,赤着身,将你那下一截,给我打一百下,便带你。我想了想,他若丢我去时,又不知何时得相见,没奈何顺他性子,脱得赤条条地,凑他打。谁知他又不打,摩弄我那身儿腿儿,笑着说,好个白滑的姐儿。我说你如何不打,只管摩弄。言未毕,忽地大吼一声,一个毛茸茸的大狮子,从地下蹲将上来,唬得他骨碌碌滚下山去。我起来挥椎赶那狮子打时,那狮子又不见了。下山去寻他,只见他倒在草坂上乱颤。我心里疼他,便搂着他叫起来,谁知搂的是你。”言罢,又叹息了几声。无知笑曰:“我今权作颜公,给你搂罢。”公挪只是不搂,无知见他不搂,拿着他玉琢似的手儿,搂着自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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