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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人亡”,全书的总纲关目,亦即“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象征与注脚,前文后事血骨相连,呼吸相通,不是“两回事”。
全篇用“两不知”作结,结得最好,因为诗句虽完而含意不尽。何以“两不知”?不是简单地说“两者都不知道了”,而是说花之落,人之亡,其结局之不幸都是“不堪问”——即宝玉不忍细说,亦不忍倾听之,那是太令人伤情悲痛了。
这首诗,似黛玉自诉自伤,其实是代表“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总主题,大氛围,其感动人的力量,不是无缘无故的。
五美何人
“幽淑女悲题五美吟”一回书文,很是奇特——下半回竟然接的是尤二姐等人迥然殊异的事情了。此亦全书的一大转关,但我很觉别扭,转得太生硬。二姐、三姐这种笔墨,实非雪芹的擅长之处。不想多谈,故仍回到“五美”,补说几句。
诗人自昔咏古总为切今,雪芹为红楼才媛所安排下的诗篇,更是如此。
“五美”之中,“切”今而分明不差的是西施喻黛玉自身,“一代红颜逐浪花”,即日后她是自沉于寒塘也。明妃喻探春之“和番”远嫁,亦即无疑。红拂全切湘云明显可见。
这样,剩下了虞姬与绿珠,可就特别令人费思了,她们都是“殉情”之烈女,并且都为所殉者殒身亡势于政治漩涡之间,非一般“儿女”“闲愁”也——然则,《红楼》一书中,谁又“相当”于她们二人而涉及如此重大的政局事故、人生巨变呢?这岂只是解诗,实实是“红学探佚”的又一关节了。
在我此刻执笔为文之际想来,大致情况可以初探如下——
虞姬所切者,元春也。
元春做妃的君王是谁?依年月节令实际已经考定应是乾隆改元,省亲当是乾隆帝的“旷典”。若这么推,她所殉的当为乾隆了。然而,虞姬所殉,乃是末路的英雄、失败的斗士——这与乾隆何涉?即此可悟:与乾隆作殊死的政争而被打倒的“楚霸王”正是康熙太子之长子,真正的合法“帝孙”弘皙。
这可就重要极了!
我以为,元春本是弘皙的身边人,贾府之女元春正是被选入其宫府的一名内府包衣女。宝钗的“待选”实亦属此。
一个可能是:弘皙败了事,元春自尽以殉。另一可能是未殉之前,她已被乾隆夺入宫中,成为妃嫔之流;及至弘皙起事,她曾策划“反正”归主,不幸都被发觉,遂而自刎(或自尽)而殒命。
这个探佚推考,似乎合理而能解书中元春的“判词”与“曲文”。
如今,最难的一个就剩绿珠了,只因石崇是暗比宝玉,在此“前提下”,必然是怡红院中诸女儿在宝玉日后受逼落难时,毅然不被强者夺去,以身命而争,忠于职,殉于情……
这似乎也合情理,但困难是“五美吟”中明言“石尉”不重此女,随势一齐抛弃——明义之诗也说“青娥红粉归何处,惭愧当年石季伦”了,哪儿又曾有个“绿珠”可比?
这可真是问得人哑口无言。
怡红诸女儿,八十回前已知其结局的:晴雯死,芳官被逼为尼,二人而已。稍后可预知的也只袭人嫁与蒋玉菡,一人。其余均未离开。麝月是终身供奉者,且随湘云同为宝玉旧人之仅存者。这样,重要的应属檀云、碧痕、秋纹、绮霞等三四个——再小的,身份难比绿珠了。而这四人中,有谁是能像绿珠而与宝玉“同归”的呢?
这个疑问不易答。也因为宝玉并未如石崇之被害,谈不到有“坠楼”之人。
也许,宝玉是落难而系狱了,此时有一个甘愿同他入狱的,也有“同归”之义。假若如此,她又是谁?
这问题留给探佚高手,自愧无能为力。
“碧痕”是通行本之名字,古钞本或作“碧浪”。今必以为怪。她的情节不多,无可推测。
“秋纹”之名也怪,竟不知何所取义?宝玉秋日即事诗有“苔锁石敛留睡鹤”之句,“纹”在怡红院中此为仅见。难道秋纹能比绿珠——她本来不受王夫人青睐的,后因送荔枝而得赏了衣服,自谓荣光无上。
五美之中,有四可定,也就不算考论无功了——可是还有一个破绽:西施喻自沉于水的黛玉虽合,而西施乃吴、越之争的关键人物,黛玉早夭,与吴、越何涉?
只有一个可能:黛玉之死,虽然病、药、悲、谗……多种压力有以致之,而多种原因也竟同样包含了“双悬日月照乾坤”的政治搏斗而遭到了株连,未可知也。
诗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