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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圈開始的時候,葉一竹抬起腳,每一下用力揮臂的同時都跨出比原先大半倍的步子。從高台看下去,那個身影格外顯眼,一路平穩超過大半個跑道的選手。
一陣音浪掀起又落下,緊隨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歡呼聲。
「我靠,這女的可以啊!都這會兒了還能提速……」
顧盛廷眯著眼,目光跟隨那個穿梭過遼闊跑道的纖瘦身影。她穩步加速,其他筋疲力竭的十幾個人被無限放慢,瞬間成了陪襯。
想像她憋得通紅的臉流露出的那股倔強、不屈,顧盛廷彎彎嘴角,隨意坐下來,沒有半點周圍人觀看一場激烈賽事的激昂情緒,如同悠然自得地欣賞演出。
范媛媛察覺到現場氣氛的變化,機警扭頭,對已經追到第三位還在不斷加速的葉一竹產生巨大危機感。
距離終點不過七十米,范媛媛篤定一笑,扭過頭全力提速。在一片歡呼聲中,她以絕對優勢率先越過終點。
葉一竹和三班一個女生幾乎同時腳踩終點線。
隔著幾米距離的觀眾席上,四班人扼腕嘆息,三班人歡欣鼓舞。
寧雪目光一直緊緊盯住葉一竹,穿過沸騰人群朝終點跑去,但還是晚了一步。檢錄口已經站滿下一場接力賽的選手,加上八百米比賽的人不斷抵達,一片混亂。
葉一竹跑過終點後沒有絲毫停留,快速消失在人流中。
操場的熱烈喧囂悠悠落在身後,教學樓顯得格外冷清。葉一竹用手扶住冰涼瓷磚,大口大口喘氣,從嗓子到胃仿佛有燎原之火,灼得人又澀又疼。
兩條腿脹又酸,劇烈顫抖,血液從下而上快速倒流,她眼前一昏,忍不住俯身劇烈乾嘔幾聲。
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量往後拽,模糊意識中閃過一陣驚恐,她下意識防護反抗,卻使不出絲毫力氣。
「去校醫室。」
她跌跌撞撞跟隨他的強勢步伐,仿佛下一秒心臟就會撞破胸口。
一片迷濛中,葉一竹看到那個冷傲背影被不容拒絕的壓迫感層層籠罩。「我不去。」聲音虛弱顫抖如從雲端飄落下來,顧盛廷突然停住,一個轉手將她甩到前面,猝不及防鬆了手。
他居高臨下端詳著她——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汗,臉色慘白到發青。
葉一竹靠到牆邊,佝僂著背,半垂的眼睛不肯如以往一般肆無忌憚、不甘示弱地回望他。
顧盛廷走上前,不發一言,伸手推她的肩膀。
他推一步,她就被迫往前挪一段。
走出教學樓,兩人間依舊充盈著無聲對峙的氛圍。顧盛廷眉頭越皺越深,要再次觸上她肩膀時,葉一竹往旁邊躲了一下,回頭惡狠狠地瞪他。
顧盛廷發沉的臉上浮起一層狡黠笑意,挑釁的同時不忘威脅。
葉一竹自顧往前走,快步穿過喧鬧操場,一陣風颳來,清爽空氣灌入肺里,壓制住了體內不斷的作惡感。
到了校醫室,裡面一派忙碌。平日坐在幾十平方米小屋裡數手指的校醫,一年到頭,也就運動會能讓她干點實事兒。
安逸慣了,只這一次,就足夠讓她焦頭爛額。
葉一竹轉身想走,不大的門口冷不防被一道高大身影堵住。
「什麼毛病?」校醫百忙之中抽空瞥他們一眼,隱隱不耐。
「剛跑完八百。」顧盛廷替她回答。
「噢……坐那兒去等著吧。」校醫鬆了口氣,慶幸不是什麼大問題。
葉一竹順從坐到角落,不由得嘆了口氣,頭脹欲裂。校醫把一瓶藥扔到她手裡,用命令的語氣:「喝了就好。」
她拿起來,看了兩眼又放下,「有沒有藿香正氣水?」
校醫正忙著給傷員塗碘酒,那個人應該是摔倒磕到了口腔,她正拿蘸滿碘酒的棉簽就要往裡面伸。
葉一竹皺眉,欲言又止。
被她詢問打斷,校醫懨懨開口:「又不是中暑,要什麼藿香正氣水?」語氣充滿鄙夷,又扭頭沖藥櫃揚眉,「想喝自己拿去。」
葉一竹無語翻了個白眼,緊緊盯著她手上的動作。
顧盛廷拿了瓶藿香正氣水走回她身邊,「怎麼了?」她搖搖頭:「碘酒是外用藥品是常識。」
可能是聽到她的話,那個同學臉上的懷疑越發堅定,躊躇間就被顧盛廷搶先一步開口:「校醫,碘酒不能塗進嘴裡吧?」
輕飄飄的語氣充滿質疑,又不至於太嚴肅,並不會讓聽者太難堪。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