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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段景琛學長。」孫仁浩言語猶豫,「我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可以嗎?」
段景琛怔了怔:「什麼事?」
「是這樣的,攝影社團每個學期規定要組織一次大活動,我聽說你有在跟田老的藍曬古法工藝項目,而且還順利做出了不少作品……」孫仁浩小心翼翼,「所以可以請你過來幫我們社團組織教學嗎?」
段景琛表面上神色淡淡,可他卻幾乎是在孫仁浩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就意識到了對方言語中的避重就輕。
學校確實有規定每個社團在每個學期要組織一次大型活動。
但這個活動被一直拖到了學期末還沒完成就很不正常——這顯然是作為社長的人沒有對社團上心,期末學校要求的材料發現自己實在沒辦法應付了才來臨時抱佛腳。
而且像類似組織教學的事情,通常都是直接要去找相關的專業老師,比如盧勝在藍曬古法工藝方面就有過很出彩的作品。
這種隨便找個人問問就能知道信息,對方問都沒問是身為攝影社長的失職,明知如此卻仍然避開盧勝來找自己,就是害怕失職被老師發現。
教學樓內響起「叮鈴鈴——」考試結束的鈴聲。
段景琛握緊藏在羽絨服口袋裡的手,指尖陷入掌心泛起細微的疼痛。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道:「抱歉,我這段時間學期末比較忙,不過盧勝老師在藍曬方面也挺擅長的,你可以找他去問問有沒有空。」
孫仁浩怔住了。
段景琛看對方的神情仿佛是「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人居然拒絕了自己」似的。
「哦,好。」孫仁浩頓了頓,語氣聽上去有些不甘,「那好吧,不好意思打擾學長了。」
段景琛從前很需要依仗外部的評價來維繫對自己的肯定,就像一些物品需要標出高昂的價格才能體現出它的價值一樣。
但段景琛其實被人依賴得很累。
累又不擅長拒絕。
也因為從小到大養成的性格習慣,段景琛說服不了自己拋棄「他會對我怎麼看」的假設。
所以更多時候段景琛只能不斷的內耗,在理所當然地的自我說服下超負荷運轉。
可是溫頌年說這樣不行。
溫頌年在發現段景琛的這個壞習慣之後,曾經好幾次都試著出謀劃策解決問題,但總是敵不過段景琛童年種下的根深蒂固的種子。
後來,在某次的約會裡,兩個人坐在奶茶店裡各自抱著杯奶茶,一起商量了一個下午,終於想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案——
既然段景琛擅長接受,那就不要總想著如何拒絕不喜歡的事情,而是去試著多多接受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個邏輯乍看之下挺繞的,但正是這樣思考問題的方式對段景琛卻格外適用。
段景琛喜歡溫頌年。
他想花更多的時間陪在溫頌年身邊。
於是乎,那些相比之下,因此而變得不起眼的事情就是應該被段景琛捨棄的累贅。
溫頌年說這句話的時候挺著胸脯,得意洋洋:「我這麼優秀,這麼好,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跟我一起來占用你的時間嗎?不可能!」
「所以你以後不要總是把外人的評價作為社交的唯一考量。」溫頌年搖頭晃腦,「你還可以想想這個人到底配不配跟溫頌年相提並論,如果他不配的話,那就也不配跟溫頌年的男朋友相提並論。」
段景琛當時覺得自己光看著溫頌年都好似朽木逢春,綿綿不斷的生命力從眼前透過愛意蔓延進他的血脈里。
段景琛已經明明已經過了世俗意義上的青春生長期,來到人格已經相對穩定的二十一歲。
可他卻仿佛這時才開始抽枝、才開始發芽、才開始被正確的愛滋養,步履蹣跚、跌跌撞撞地試圖成為一個心靈健康的人,然後好好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段景琛!」
段景琛猛地回神朝聲音的來源望去。
溫頌年正笑著站在教學樓正門的台階上,在紛至沓來的人群中,旁若無人地向自己揮手。
在兩個人對上目光之後,溫頌年立刻從台階上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進了段景琛的懷裡。
段景琛沒有後退踉蹌,而是穩穩地把人抱住。
他第一次試著忽略其他人的側目而視,只是盯著自己面前的人:「考得怎麼樣?」
溫頌年在段景琛懷裡迫不及待地蹦了兩下:「我問你,『徐霞客遊記』用英語要怎麼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