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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进城稍停之后,又一路疾驰穿行,过了许久才渐缓下来。、
有人隔帘敲了两下车门,贺兰臹点头,回叩车壁以示安全无碍。
黛玉被他推下车,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就被罩上风帽,眼前再度陷入黑暗。那一瞥之间,她似乎看见了远处的营房。脚下穿过数重门槛,左转右拐,终于停下。风帽被扯下,眼前竟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厢房,门外是青瓦白墙的小院落。
黛玉大觉讶异,转头张望,却不见贺兰臹身影,只有小叶冷冷立在眼前,一整日,小叶都寸步不离她左右,门外有护卫把守,贺兰臹却仿佛消失了一般。
一切都平静如死水,而水面下看不见的暗流,正汹涌翻腾。
入夜,黛玉和衣而卧,小叶仗刀立于门口。边塞的月光透窗而入,洒落地上清冷如霜。偶尔与小叶的目光相触,依然冰凉一片,却淡去了之前的敌意。
“你不累么?”黛玉辗转无眠,索性坐起,“不如坐下来说说话?”
她不睬黛玉。黛玉便轻轻一笑,继而看向窗外,对着月色下院子里简单的景致淡淡的叹口气,心中莫名窒闷。
“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死到临头若有什么心愿,可对我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或许我都能帮你办到。”小叶冷冷开口,却头也不回。背影亦是那样的倔强不屈。
黛玉微怔,想笑却笑不出来,一时间竟想不出有什么心愿。
眼前掠过南宫倾城、水溶还有紫鹃碧落等人的身影……想想若真的就此死去,总还有他们为自己伤心罢,他们不伤心,黛玉觉得自己也会抱怨他们无情,但他们果然伤心了,她的心里也觉得十分的酸楚,忽然又想起往日宝玉,说的那些化灰化烟的傻话来,又觉得真真好笑,黛玉抱膝摇头,微微苦笑。
“你没有心愿?”小叶诧异回眸瞪黛玉。
黛玉抬头看了看小叶,俏丽的脸上带着单纯的惊讶,好像十分的不可思议,那样惊讶的看着自己,黛玉又一瞬间陷入沉思,心愿么?想自己上一次死里逃生,曾经对水溶说过一番‘决不放弃’的话,此刻想起来,音犹在耳,依然还能感受到那一份执着。但是如今,此情此景,经过这十多天的颠沛流离,看过那么多人那样卓微的活着,忍受磨难,忍受耻辱,一时间黛玉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话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毕竟,贞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她可以吃苦受罪,却不可以让水溶蒙羞。
“参见少主!”门外忽听得响动。
黛玉慌忙合衣坐起,拉过被褥挡在身前。
眼前骤然一亮,门开处,贺兰臹负手立在那里。
身后一片淡淡月色,映得他白衣胜雪,看上去越发单薄萧索。
“少主!”小叶屈膝行礼,却挡在门前,不让不避。
“退下。”他的面目隐在深浓的黑暗中,如影似魅,不可分辨。
小叶身子一抖,低头颤声道,“奴婢大胆,恳求少主以复仇大业为重,不可耽迷女色!”
贺兰臹低头看她,“你说什么?”
“奴婢死不足惜,求少主看在奴婢往日侍奉您的份上,容奴婢说完这句话!”小叶倔强地昂起头,含泪道,“我们为了复仇,等了那么多日子,死了那么多人,成败就在明日一举!少主,阿斯兰氏的血海深仇,您难道忘了吗?”
贺兰臹静默,月光照在他脸上,煞白得怕人。他淡淡开口,“我没忘,也不敢忘。”
话音未落,却见他踏进房中,骤然翻手一掌,将小叶击飞出去。
小叶直撞到墙角,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黛玉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儿。见过水溶的冷酷,黛玉自认为水溶已经是无情冷面之人,却想不到这个贺兰臹对待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丝毫不留情面,出手如此之重。如此无情刻薄至此,如此无德无容之人,身边的人无非是用往日的一段宿仇方凝结在一起,千秋霸业又何从谈起?
在转头看小叶时,却见鲜血从小叶唇角淌下,她面如金纸,颤颤说不出话来。
“贺兰臹!”黛玉惊怒交加,不敢相信眼前这白衣皎洁,不染纤尘的人,竟将旁人性命轻贱若此。虽然小叶对黛玉一直恶言相加,有时甚至言辞肮脏,但黛玉并不是十分恨她,她不过也是一个痴女子而已,她的感情有她自己的表达方式,她对黛玉那样做,正是因为恐惧和自卑而已。
而贺兰臹却冷冷看黛玉,朝门外唤道,“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
门外看守立即将小叶拖了出去,临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