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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卫戍衙署外听到那番话,又重新在我耳边响起。舅舅的站在阴暗的房间里,声音晦涩而低沉,穿过门窗的缝隙传来:“若是天不收他,自有我俩去!”
越往深想,我越是心惊肉跳。谋反二字,压在我心头之上,如有千斤重。却总是问不出口。
不得已,我只能试他一试,若他肯陪我离开,那便万事皆休,可若他不肯。。。。。。
此时听完,我顿时寒了心,连声音都像结了冰霜:“我再问一次,你是走,还是不走?”
他叹了口气,慢慢蹲到了我的前面:“我答应你,只要事情一完,咱们就双宿双栖,再也没人能将咱们分开。”
见我不言语,大掌包住了我的,暖得仿佛要将我的手融化:“你连这么一阵都等不了吗?”
“多久都可以!”我笑,反拉了他的手,直直看进他的瞳孔里面,“只要你老实告诉我,留在这里,我能等来什么?是你的尸首还是父皇的葬礼?”
他一动不动,眼中风雨骤来,像惊起了一团狂乱的雨云:“你胡说些什么?”
我几乎要从凳子上弹起来:“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理清楚!你不是还亲口答应了舅舅,要跟他去‘替天行道’么?”
他先是疑惑,再是了然,转而苦笑,最后是坚毅和决然,脸上转过无数种情绪,连声音都随之沉淀:“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心中一痛,眼泪倏然凝满了眼眶。我扯住了他的袖子,将他别过去的身子拉回到面前,几乎是在求他了:“你明明不喜欢我趟这一趟浑水,为什么到头来自己却要陷进去?我们忘记过去,到封地重新开始,难道不好吗?”
他猛地将我抱住:“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记得,我永不负你!”
“。。。。。。所以你还是不肯放弃。”他把我的心从尘泥中捡起,是为了将它摔得更碎吗?“恨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我的泪止不住地往下坠,像是怎么擦都擦不完:“你是真的决定不走了?”
良久的沉默,那声“是”传来,我才发觉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
死死忍住那澎湃的哭意,我转身而去:“那好,明日辰时,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离开京城。”
九月肃霜,十月涤场。北风萧索,百草毕落。
我站在城外的小坡上,极目远望,努力从那滚滚的烟尘中,仔细分辨出什么。
抱香看了看天色,再次近到身前催促:“公主,辰时已经过三刻了。咱们是不是。。。。。。?”
我深深吸了口气,苦笑着接上了她的话头:“是啊,早就应该死心了,还在傻等些什么呢?”
刚转身上车,突闻抱香到一声高呼,“公主,你看”,她一手指着京城的方向,声音里头都是雀跃:“是不是有人往这来了?”
我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跑了几步,定睛看去,却失望地发现来人并非岁千红。
那人身穿禁军服,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气息不稳地朝四周大声布告:“斗胆逆贼,行刺不遂,失手被拿,斩首市曹,以儆效尤!
我双腿一软,几乎要晕倒在地。
抱香从后托着我:“公主?怎么突然不舒服了?”
我悲怆难言,声泪俱下,只觉得有人拿了个小锥子往我心上插,手颤抖得几次都拉不住抱香:“。。。。。。下令掉头回城,我们直奔午门!”
她虽是一头雾水,可看我悲色难掩,也知道不是儿戏。离开就着人开拔。
车子飞奔入城,走到一半,却叫看热闹的人堵住了路口。我心急火燎,咬牙跳了下来,拼命地往菜市口跑。
人群拥挤,摩肩接踵,我低着头死命往里头钻。中间撞到了不少人,也被不少人碰倒,可我对那些臭骂充耳不闻,跌倒了就马上爬起来。
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只知道:我得见岁千红最后一面!
谁知还没挤到前面,就听到一把高亢的声音喊道:“午时到,刀斧手准备!”前面的人堆里突然间“哇”地一声,三尺白绫上“唰”的一声,溅满了鲜红的血色。
我全身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46、在劫(补全)
若料到有这么一日,我怎样也不该和岁千红吵的。
他闭眼的前一刻,回想起我,脑中会浮现出什么?
大概是我甩开了他的手,冷冰冰地看着他:“无论你来不来,我都要走了。”
不定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