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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杨晓会一口应承的,岂料她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说道:我不可能同意的,现在。
我惊讶地问:为什么?
杨晓半晌无语。昏黄的灯光下,我清楚地看到她脸颊上滑下两行清泪。
我心下怜惜,正要柔声询问,她却昂起头,盯着我,认认真真地说道: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我知道多半不是心甘情愿的。可是,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你有没有骗我——你真的想跟我结婚?
胸口一阵酸痛,我大声地咳嗽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缓缓地。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146)
我和杨晓的婚期很快就确定下来:腊月初十。
这个日期,基本上是我自己排定的。按照老妈的想法,是想定在腊月二十五,她说她曾拿我和杨晓的生辰八字到三清山请有名的道士扶乩过,那绝对是个好日子;按照杨晓母亲的想法,是想放在年后,她说这样太匆促了,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准备,最关键的是望京那边新房子还没有拿到钥匙,肯定会委屈自己女儿的。
面对她们的异议,我大手一挥,统统枪毙。我说,现在都21世纪了,任何事情都讲究效率,拖来拖去没什么意思。杨晓夫唱妻和,自然唯我马首是瞻。
新房就设在西苑杨晓的老房子里。自从我和杨晓有结婚意向后,杨家马上叫人将老房子装潢一新,同时添置了一应家具。
他们忙碌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我却没事人般,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生活仍然跟以前一样,死气沉沉,没有丝毫的褶皱。当然,我说的“以前”,仅仅是指和桃花关系破裂以来。是的,曾经有一件华丽的袍子摆在我的面前,我准备用一生一世去穿戴,结果,我发现这袍子上爬满了令人恶心的虱子。这彻底破坏了我对衣服的讲究,现在,随便一件衣裳,我都愿意披上。衣服,只是令人御寒的,除此岂有它哉?
在挑选家具的时候,杨晓三番五次让我陪她一起去京城各大家具城转转,我均以各种借口拒绝了。打个不够恰当的比喻,如果你随便买了一头牛,你还会对购买僵绳等细节上踌躇满志吗?
反正,我是不会的。然而我这人个别时候挺婆婆妈妈的,无法完全做到铁石心肠。因此杨晓在我面前活蹦乱跳,死活缠要陪她去挑选新婚床被的时候,我还是同意了。
在商场里,我行尸走肉地陪杨晓转悠。她说这张宁波床贵雅大气,我说是啊;她说那张湖绸缎面的被子喜庆吉祥,我说对啊……
就这样是啊对啊的,我还是忍耐不住,遂借口烟瘾大发,独自跑到商场外面吸烟,任由杨晓继续一个人摆布。
商场南侧便是一条大马路,行人车辆熙熙攘攘。点上第三支烟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桃花!可惜这个身影只在街头晃了一晃,稍纵即逝,等我扔掉烟头,跑到街头游目四望,哪里还有人影?我揉揉眼睛,心想可能是自己眼花出现的幻觉吧……
这一天,便在浑浑噩噩的疯狂购物中打发过去。夜幕降临时分,我和杨晓临街分手。杨晓紧紧拽住我,两眼迷离的说道:喂,一起去西苑吧。新买的床被,晚上睡起来一定很舒服的。
我摇摇头,默默的截下一辆出租车,默默的钻进车内。车子开动后,从后视镜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杨晓抓起一把路边未化的积雪,捏成一个雪团,狠狠地朝远处甩去……
我无动于衷地点燃一支烟,告诉司机具体的路线,然后闭起眼睛吞云吐雾。回到家里,仿佛被一只巨手穿进胸膛,将里面的五脏六腑全部掏空了——桃花卧室房门洞开,里面空空荡荡,所有属于桃花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桃花搬走了!
我哀嚎一声,冲进她的卧室,毫无意识地张开双臂。可是,迎接我的只有从窗户进来的嗖嗖冷风!扑倒在被抽去床垫的床上,我失声痛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我才渐渐平静下来。环目四顾,我发现那幅草原狼的图画仍然挂在东墙上。这幅画陪伴了桃花十来年,她一直视为珍宝,怎么会留在这里呢?嗯,想来她走得又气又急,因此忘了摘下带走。
画在人失,我心里又是一阵刺痛。走到窗前,看对面楼明明灭灭的灯火。是不是每夜都有激情的欢娱失恋的哭泣呢?就发生在那些紧闭的窗子里吧。这样一想,觉得挺有趣儿,心里就像有水面在晃荡。仰望天空,一切都失去得那么纯净,就像从没有拥有过一样,除了忧伤,我发现他妈的我还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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