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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压垮的屋子里行走,真是提心吊胆。所幸角落里的电脑没有被东西砸到。陆筠一把扯下了电源线,抱着两个笔记本就开始撤离屋子。
赶紧离开,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离门口只有十来步的距离,她着急地向外走,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大起来,不是具体哪一个地方,是整个屋子都在剧烈的晃动着,刚刚才消散的晕眩感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袭来上。
余震,并且还是不小的余震。
她脑子里顿时闪过这个念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就像妖怪的脚步,逼得她不敢回头,小碎步的行走变成狂奔,她一口气往着唯一有光的地方跑过去。
有东西重重打到了头,她不管;有砖块绊到了脚,她依然不管,看着前方的光亮,脚步一刻不停。
还好,赶上了。在她钻出来的一瞬间,办公室全部垮塌。陆筠回头看了一眼,烟尘弥漫。
外面有明晃晃的阳光和脚踏实地的土地。此时的阳光锐不可挡,太阳有如一朵灼灼盛开的、散发着有毒香气的花朵。陆筠头晕目眩,头重脚轻,身体好像进入了云端,慢慢飘起来。
巨大的疼痛从后知后觉的后脑勺漫上来,疼得她意识模糊;她再也站不稳,眼前金星乱舞;瘫软到地上,怀里的电脑笔记本一前一后掉出来,整个人重重砸到了地面。
她听到有极其熟悉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叫得那么用力和辛苦,就像杜鹃泣血一样痛苦。她努力的抬头看了看,可两眼彻底失去焦距,一片模糊,连阳光都不分明了。她试图握住他的手,让他放心。有人抓着她的手臂,一声声的叫她支持下去。她想,大概是吴维以吧。
那是地震前,她最后一个意识。
等到她再次回复意识,已经是两天后夜晚。周旭说她被东西打到了头导致昏迷,腿也受了伤;但幸运的是,躺了几天居然慢慢好转。更好的情况是,物资和医生也在路上了。
那两天的时间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
她知道那场地震是7。6级,震心距此一百多公里;还知道工地上人员的奇迹般的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这两天期间余震不断,大坝出现过一次险情,险些决堤,经过连夜补修,没有酿成大的事故。
除了失踪的吴维以。
那天晚上围堰决堤的时候,他在现场指挥;夜黑风高,现场乱成一团,等险情过去后,所有人拍手相庆的时候才发现他不见了。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寻找吴维以就成了他们生活的重心之一,陆筠知道最后关于他的消息就是有人在下游十多公里的地方发现他,几番周转,大概被送回了国。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她留在巴基斯坦的办事处,多方打听,用尽了一切办法寻找,却一无所获。那样一场大的灾难,失踪的人上万,一个人的生死算不了什么。
问到大使馆,那边很歉疚地说,不好意思搞错了。又说在地震中的失踪,差不多等于死亡,劝她节哀。个人在大灾难面前,始终那么渺小,宛若尘埃。
半夜时候她绝望地扯自己的头发,洗冷水脸,大把大把的吃安眠药。直到某一天睡了足足一天,险些再也没有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她听到窗外鸟的叫声,看到漆黑的夜空,慢慢褪色成为一片深蓝。
活着的人,总是要活下去。路虽然难走,还是要走下去。希望虽然渺茫,但没有那么渺茫。眼前的一切未必是永恒。万一哪一天他回来了,她不在怎么办?
短暂的休整阶段之后,水电工程再度开工。不少人因为被地震吓到回国,包括周旭和钱大华,只有她留了下来。
他向来认真,做事有始有终。目前他暂时不在,她代替他坚持下去。仅此而已。
二十九
陆筠决定回去找吴雨。
她下了班,再次去了孟行修带她去的那家餐厅,却得到吴雨今天不上班出去外面去的消息。吴雨没有手机,也联系不上。她想了想,在餐厅显眼的位子坐下,随便点了两样菜,看着夜色中灯火闪烁的城市,用守株待兔方法的等她回来。
一个人在这样的中高档的餐厅吃饭总是有些奇怪,她也不管,极有耐心地等着,还遇到了一个曾经采访过她的电视台的记者宁渐,年纪不大,专业水平却相当不错,采访时很有分寸,私下也经常跟她联系。陆筠的朋友不多,有这么一个主动跟她联系的人,她非常感激也很领情,干脆邀请了宁渐跟她一起吃饭。
宁渐极能聊天,这顿饭吃的也不寂寞。那顿饭差不多吃完时,旁边那个跟吴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