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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走的这条路,决非杨家父女满意的。杨万利想让他涉足社会,出人头地,后继有人,杨姣梅更奢望他青云直上,飞黄腾达,自己好当一位显赫的阔太、贵妇,在杨姣梅想来,修个有作为的丈夫,远比有名望的老子荣耀得多。而他上进的火花,象燃尽了的死灰,吹不着,点不亮。再加杨姣梅水性扬花,恶习不改,情窦难收,李承斌这样一个性子的人那能适应了她的*?在杨姣梅眼里,名为夫妻情份,实则主仆关系,可以任意呵斥与辱骂。解放前,一个医生的薪水,远远满足不了这位豪门小姐的需要,她的用度,全靠杨万利那儿滚滚流来。蒋介石发动内战不久,杨万利举家出逃,去向不明,财源枯竭,再难挥霍无度。每每想起当年酒醉金迷日子,春花秋月之夜,愈感到眼前的清苦与冷落,气忿难消,夜不成眠。如今,杨万利从天而降,好生才抓住了个财神爷,岂肯放过?只气得粉脸都变了型,两只杏眼闪着冷光,火喷喷地盯着李承斌,只要敢说个“不”字,真会把他一口吞掉。
李承斌和他在社会上处人对事一样,忍气吞声迁就着,见她动了气,那还敢争辩?
杨万利见状,忙打圆场:“姣梅,别错怪承斌,他也是一片好心,看你说那儿去了。”
李承斌本想坚持己见,又怕杨姣梅闹,便拿出那息事宁人的态度默许了。
饭后,闲谈中,杨万利问及院里情况,当李承斌说出陈寿延的名子时,故作吃惊地:“那个陈寿延,多大年纪了?”
李承斌把年龄、模样儿谈了下,杨万利惊喜万状:“啊哈,真是它乡遇故人,没想在这儿。”
“你们相识?”
“是年轻时挚友,谁知一别经年,在此相逢。”
“那,到院走走,去探望下他?”
“可以,不过——”杨万利惋惜地:“一路上有些风寒,天又扬风掉雪,可给我带个信,邀他来家一叙。”
第二天吃罢早饭,杨万利拿出一盒点心及一封信,要李承斌替他代劳。信是开口的,杨万利抽出信笺拿给李承斌:“你看措词当不?虽说是老朋友,你们知识分子好咬文嚼字,哈哈。”
李承斌瞥了眼,无非是几句恭维和客套话。
杨万利提起点心盒子:“我知道陈公有些怪脾气,重礼轻财,交给他再去上班,这是礼节。”
李承斌掂起来,觉得沉甸甸的,“咋这样重?”
杨万利不自然地一笑:“我说你们这些文人哟 ,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两盒合到了一块儿,是重了点。”
李承斌似懂非懂,没以为事,提着朝陈寿延家走去。
这杨万利便是与陈寿延接头的那位“要员”,刚从彰州潜来的汇江特务总头目。
他给陈寿延的真正指示,就在“点心”盒里。之所以迫不及待地让李承斌捎去,一是求功心切,恨不能把汇江立时闹个人仰马翻;二是万一识破他的伪装,也好要挟,使其知道早染指此事,已有前科,为他所用。
李承斌做梦也没想到,不知不觉中,恶魔缠身,不能自拨。
陈寿延心有灵犀一点通,对着李承斌假惺惺客套了番,待一出门,急忙打开盒子一看,拣出一封信及几枚美制定时炸弹。信上杨万利把形势吹得天花乱坠,消灭*易如反掌,要陈寿延马上采取行动,迎接国军莅临。
也是陈寿延对形势估计过于乐观,他反而怕彰州匪军马上回来,连个进见礼都没有,一反平时处世哲学,想来个狗急跳墙,好在新主子面前大显身手,到时邀功。
他想把杨万利给的定时炸弹派个用场,又深知田光他们戒备森严,无从下手,想了一圈儿,都不中意,就想起在毕哲峰和李克身上打主意。但毕哲峰是个滑头,没十分把握,不铤而走险,而李克又过于无用,是个外强中干的草鸡货,说起来气壮如牛,动起来却胆小如鼠,难当此任。自己干?他摇了下头。这陈寿延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犹如一个十分狡诈的赌棍,既要赢钱,又不愿下本。从院外来人?又觉不妥。真是左难右难,好象眼前放着个喷香的铁馍馍,想吃又咬不动。
他正象热锅上蚂蚁,坐卧不安,李克象夜游神,飘然而入:“叔父,不能坐失良机,世面上乱哄哄的,*已控制不住局面,正是我们用武之时,要用炮声迎接彰州国军的到来。”
李克的出现和见地,正中下怀。陈寿延想,娘的,死马当作活马骑,也不能太疑神疑鬼。忙给李克冲了杯茶,显出怪亲热的,猪肝脸一阵狞笑,夸奖道:“小侄言之有理,也是为你父亲报仇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