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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天啊!他怕高,他真的、真的怕高,但他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要不是怕高,家乡的爹娘不会要他弃武从文;要不是怕高,以他扎实的拳脚功夫,怕不早就摘下了武状元,贺斐意那堆绣花拳头根本伤不了他。
这也是为什么斐贞会在死前只求他立下终生不找贺家麻烦的誓言。
这真是疯狂!他一向谦守廉直,就是和斐贞厮守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也拘谨有礼,不曾这样丑态百出,颜面尽失;但讲来讲去总归一句,都怪这个叫什么“晓恩图报”的小姑娘,打从遇见她之后,什么事都不对劲儿了!要是恩师和斐贞地下有知,知道他这么胡来,铁定会气得撞开棺材跳出来!
天啊!这女孩招谁惹谁干他啥事?
才这样想,他便在树叶缝中看到那叫小韬的男人自言自语,无奈地诅咒几句后策马离去。
松吟颤巍巍地叹了口气,想着噩运过去了,没想到头顶却狠狠地被蹬了一下。
晓恩在上方怒视他,小嘴张得极为夸张,一个字。一个字的嘴型对他无声说着:
“你——这——个——笨——蛋,他——还——没——有——走——远,这——么——大——声——,想——死——呀,呆——子!”
这回松吟真火了,俗话说:“好男不与女斗”,但是这姑娘也太过分了,她居然……居然拿脚踹他的头!
拿脚唉!他整个人惊喘几声,气得浑身打颤,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对男人的?他的尊严……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仅存的一丁点儿颜面,因为这一脚而荡然无存!
他双腿夹住树干,两手交互卷起袖子来。可恶!老虎不发威,被人当病猫啦!欺人太甚!
松吟愤怒地挥舞着拳头,早忘了自己还在什么地方。直到底下一阵马蹄声响起,他连忙噤声,那男人果真如她所说的又回来了,在下方绕了几圈,才怒气腾腾地挥鞭狂奔离开。
★ ★ ★
晓恩坚起耳朵,一直等到听不见马蹄声,才以一个飞花细雪的优美姿态,轻盈盈地下了树。
“下来吧!呆子。”方才的怒容全不见了,她笑靥如花,弄得还在树上的松吟气得想大骂她是疯子。
他强忍下心中熊熊怒火,气闷闷地对底下喊:“不了!晓恩姑娘如此淘气,在下无福消受,也不敢领教,请姑娘先行离开,在下和姑娘就此别过!”
她耸耸肩膀,无视对方的怒气存在,这男人的吼叫比起她老爹来,简直跟蚊子鸣叫没两样。
“喂!生气啦?别这样嘛!我老爹常说,做男人一定要有做男人的气度,而且我刚才是在救你耶!拙书生,小韬哥是天下第一号杀人魔王,他不只嗜杀如狂,还喜欢剥人皮、喝人血、啃人骨,连骨子里的骨髓都不放过!”她两手装成爪子样,扭曲着脸对萧松吟比了一下,看他仍气呼呼地,弄得自己反自讨没趣,只好扁扁嘴,两手一摊。“不信就算了。讲到生气,喂!喂!你不准对我横眉竖眼的,要吗你就大声骂出来,不然就面对面地打一架,干嘛像个娘儿们似地瞪着我?我还没找你算帐哩!”看着松吟怒气冲天的脸,晓恩也渐渐地发怒,眉毛挑得比他还高。
“算……什……么……帐?”不说还好,越说越气,松吟没想到对方竟敢恶人先告状,他脚下一滑,连忙抱紧树干,不甘示弱地吼过去。
“有本事就下来讲,你在我头顶上,我脖子都酸了,这样不公平!”她挥动双手,在空中虎虎生风地打个大叉。
“我……我……大丈夫……说不下……来……就不下……来!”要是让她晓得自己上得去,下不来,那他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天地间?
“好!你是大丈夫,姓萧的,我这个小人就在这儿等,看你能在上面熬多久?”她手又着腰,一手指着树上的他,一脸气急败坏。
“哼!”松吟偏过头去,不肯说话。
晓恩气不过,奔了两步,双脚足尖一前一后在树干上一蹬,两手两脚并用,没两下功夫,晓恩整个人已无声地倒挂在松吟面前摇晃。在卜山,她可是爬树的第一高手,身下的这棵树根本不算什么,她气嘟嘟地朝他拉脸歪嘴扮鬼脸。
松吟差点儿没被她这么做吓得一头栽下树去,看她无视于这跌死人的高度,他拼命忍住胃里的翻搅。
“你以为本姑娘稀罕你吗?懦夫!”晓恩朝他吐吐舌头,一溜烟地下了树。
“我不是懦夫!”他向来的好耐性、好气质全被火气烧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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