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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会有意识的收集那些场合里的照片,他会在照片里看到不同角度又不同状态下的她,那种行为与心情,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病态的偷窥者。
那之后,他很久没有再见到她。
母亲那时候已经非常严重,他几乎要寸步不离的,才能阻止她一而再再而三轻生的举动,有好一阵子,他没有再回国,基本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而他生活的重心就只有母亲,与他相依为命的可怜的母亲。
当辛苦一天终于得以休息的时候,他会将那些照片翻出来细看,看着照片里她明媚的笑容,那样干净和美好。也有一个人的时候被抓拍下来的模样,眼神略略空洞,看得出来是在走神……而每每因为照顾母亲而涌出来的无数负面的情绪,会在看到这些照片后,又变得复杂无比。
疲惫至极的时候,会有许许多多恶劣的想法汹涌而出,比如,如果告诉她,她的亲生母亲其实是她的姑姑,她赖以的父母兄长其实都该冠之以旁的称呼——她是不是还能笑的这样纯粹美好?
如果能亲眼看着她们母女崩溃,母亲会不会感觉痛快一点而好起来?
可比这更让他疲惫的,是因为,即便就在母亲病重的时候,他该跟母亲同气连枝的憎恨甚至诅咒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竟然还无比想念那个娇俏调皮的她。
父亲的健康大不如前,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毕竟是父子,血缘关系和感情羁绊是无法割断的。
同意回腾昌帮忙几乎是第一时间做出的决定,这中间,有父亲殷切的盼望,有滕一鸣的劝说,有梁曦文的鼓动……可他不得不承认,还有另外一条:
姚希希在腾昌。
他已经习惯了在暗处,默默的在她身边,以观察的名义,时时牵挂,留意她的一切,并与她一同感受她的快乐与烦恼。
她带着光,风风火火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亦是,无力抵抗。
他这样想着,手里已经下意识的点开了那些照片,这些年,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高兴时,生气时,都还是那个模样。
正感慨的时候,门笃笃的响了,杂乱无序的,有些突兀的,他忽然觉得心里仿佛进来了一道光,亮堂堂的。
他过去开门。
看见陶明白穿着轻便的家居服,站在门口,姚希希咬了下唇,然后对他笑了一下。
陶明白看到她笑,就侧身让她进屋,然后报出来一串数字。
姚希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他门锁上的密码,她心里一动,又笑了一下,一边换鞋,一边抬手捣了他的胳膊一下,说:“那你银行卡的密码是不是也是这个?”
陶明白给她准备果茶,听到这儿,动作顿了一顿,继而朗声大笑。
姚希希是见惯他各式各样的笑容的,只是像这样,笑的开怀爽朗而又不肆意,实属头一遭,不禁瞟他一眼,感觉莫名其妙。
“想知道?”陶明白的脸上仍是挂着满满的笑容。
“我想知道你就会告诉我?”姚希希有些故意的问道。
陶明白就“嗯”一声,挑一下眉尖,非常认真的点头,然后说:“只要你愿意。”
他说这话时的眼神无比灼热,姚希希有些恍惚,在那儿立了一会儿才在他的示意下坐下。
“我是来说……哎呀……我晚上没有开车回来,明天得麻烦你捎我一程。”她皱着鼻子,三番两次的麻烦他,末了,又总叫他做些为难的事情……腹诽归腹诽,他待她的好,她是知道的。
“嗯。”陶明白轻声的应着,笑了笑。
“你提前一站放我下来就好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陶明白沉默片刻,他知道她的意思,他害怕被别人瞧见大清早的他们从一辆车上下来。她有时候真像是只摇摆不定的钟摆,在他以为他们终于亲近了一点的时候,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可以立刻让他们的关系泾渭分明。
倒也没觉得多气馁。
他愿意把这理解成,她从前心中坦荡,故而无所畏惧,反之……这样一想,便觉得好受一点,甚至觉得终于看到点儿光亮了,可这种自我催眠自我暗示式的效果并不能持久。
姚希希握紧了杯子,他细心的很,从量度、甜度到温度,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来,她甚至想,自己来泡这果茶,也不一定能这样恰到好处。
他的表情有些异样,她的心跟着沉了一下。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是一个喜新厌旧亦或是始乱终弃的负心人。
“那个……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