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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电报一封接一封地来,内容也从“病重”变成了“病危”。但指导员有意考验他耐心似的,仍不紧不则的与他“推太极”。终于有一在,电报内容成了“病故”,赵连文已哭得泣不成声,指导员似乎还不相信。直到赵连文父亲单位的电话打到了团里,指导员这才准假。
所以,当冯援朝拿着电报,惴惴不安地去找指导员时,已做好了持久战的思想准备。只不知指导员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哦,家里来电报了?”
指导员接过他双手递上的电报,让他坐下。然后对着那行简短的电文端详了良久,似乎想从中嗅出点什么。
“你父亲今年多大年纪?”
“六十八岁。”
“嗯?怎么会这么老?“指导员有点吃惊。
”哦,我父亲1938年参加革命,解放后才结的婚,所以整整大我五十岁。
“你母亲呢?”
“我母亲已病故六年了。”
“那你家里还有谁?”
“一个姐姐,上山下乡。还有弟弟妹妹,正在上学。”
“原来是这样。”指导员沉默了。
过了许久,才听指导员说:“你先回去吧,等我们研究研究。”
尽管思想有准备,可冯援朝仍很失望。当他迈出连部的那一刹那,才猛然省悟到:持久战开始了。
等待的日子令人心焦,可日子仍如穿梭般飞逝流过。家里仍不时有电报来,冯援朝也一次次往指导员那儿跑。从弟弟的来信中,他得知父亲半年内已动了两次大手术,但癌肿已扩散,恐怕日子不多了。读着年仅十五岁,却已是成熟笔调和语气的弟弟来信,想象着年老体衰且遍身弹痕的卧床父亲,冯援朝心如刀搅。那些日子,他不知往家里写了多少封信,安慰父亲,叮嘱弟弟,还把一年多来积攒的一百元钱寄回家里——每月二十八元的工资,扣除十五元伙食费,仅剩十三元。再减去每月必须的牙膏、肥皂等零用钱,一年能攒下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不知不觉,一九七二年的春节,就在这焦虑不安的等待中过去了。这期间,连长夫人从西安赶到陕南来探亲。连长夫人很贤慧,到连队后,就让连长去仓库借了台缝纫机,每天为二连的学兵们缝补衣服。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空闲过。人长得漂亮,又很和气,学兵们都爱拿着破衣服,往她住的那间小招待所里跑。有称嫂子的,有喊阿姨的。她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也不在乎。连长这些天可谓是满面春风,脾气出奇地好。
这情景对指导员肯定也有触动。一次,冯援朝拿着电报,又一次找指导员请假时,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聊起了指导员的孩子。
“指导员,你的孩子多大了?”
“哦,五岁了,是个儿子。”
一提到儿子,指导员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格外慈祥,似陷入了无限的沉思遐想。
“嘿!儿子就是儿子。你知道吗?男孩从小就爱玩土,和女孩就是不一样。当然了,我家住在农村,不像城里,有幼儿园、有玩具,他在家里只能玩土。可别小看了泥土,也能玩出不少花样,像我小的时候,最爱玩摔泥盆。用水把干土和成泥——找不到水时,就撒泡尿来和泥,所以我们那里常用‘玩尿泥’这个词来形容小孩子——用泥捏成一个瓦盆状,口朝下,往地上摔。只听“叭”的一声响,泥盆底就震开一个大裂口。男孩们就常在一起比,看谁摔的泥盆底的裂口大。嘿嘿!唉,我来三线时,儿子才三岁半,那时他还不会玩摔泥盆,只知扒土,每天弄得像个小泥人。转眼分别一年半了,也不知他如今会玩泥盆不。”
援朝首次发现,指导员还颇有人情味。他不禁又问了句:“嫂子呢?”
“哦,你说孩子他妈?唉!不容易啊!”
指导员从一种遐思,又沉缅于另一种遐思中。“像我,就是俗 话说的那种‘一头沉’干部。常年在外工作,一年,甚至几年才能回一次家。在家的时间很短,什么忙也帮不上,所以家里的大事小事全靠她。操持家务不算,还要在生产队下地干活挣工分。你想想,农活哪有轻松的?要是遇上孩子生病或她自己生病,就更可怜。谁来照顾她?不仅无人照顾她,她还得带病照管全家。唉!村里人还羡慕她找了个城里的干部,找个干部有什么用?我每月五十八块五的工资,除去自己的伙食和另用,寄回家的,我看也仅够年终生产队决算时,付给生产队的口粮钱。否则,以她一个女劳力在生产队挣的工分,连全家一年的口粮也领不回家。唉!不能提。一提起家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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