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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楼下走，　他的脚步是那样的僵硬而又呆板，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行走在残酷的世界里。

沈东阳一直走，一直走，走出了工地，走出了项目现场，但是他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来这里是干什　么的了。他的手中还拎着那台奥林巴斯的卡片机，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原本走起路来挺拔潇洒的　身姿，如今也变得佝偻了。何婷婷的车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对着他按喇叭，可是沈东阳　像听不到似的，他一直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他只是走，就是想走，但他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　道怎么停下来，只能机械地、呆板地走向未知而又遥远的未来。

对不起

那天何婷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沈东阳弄上车，沈东阳上了车后，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紧紧地咬　着自己的嘴唇，像害怕一开口就会泄露什么秘密一样地咬着，嘴唇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圈牙印。何　婷婷从后视镜里担心地看着沈东阳，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了　这副模样？

沈东阳在自己的记忆里长长地走了一圈，他想到了自己和林姗刚刚认识的那会儿，林姗像早晨的　一颗露珠一样美好，林姗笑吟吟、俏生生地站在沈东阳对面，沈东阳伸出手来就可以摸到她光洁　如玉的脸蛋。沈东阳想到了当年决定和自己分道扬镳的那个林姗，她倔强，她好强，她坚持走自　己选择的路，死活不肯跟沈东阳一块儿留在北京，两个不懂得妥协的人，有了第一次的分手。沈　东阳想到了自己刚刚悟到为了生存，自己是在从事一个以妥协为终极手段的职业，于是他对林姗　也妥协了。于是沈东阳给林姗打电话，他在电话的这头一边无声流泪，一边听着电话那端林姗的　放声痛哭。沈东阳想到了曾经为买一张打折机票，他咬牙戒了一个月的烟，终于在上海虹桥机场　再次把林姗搂在怀里。沈东阳想到了为给林姗庆祝生日，他不顾蒋峰的训斥与威胁，旷工来到了　上海。沈东阳想到了当得知自己终于可以和林姗永远生活在一起，那一夜开心的电话粥……

3一个人的艳照门（3）

怎么会这样子呢？怎么会这样子呢？沈东阳反复地问自己，怎么会搞成了这样子呢？虽然林姗和　他之间的矛盾确实存在，但是他们之间的爱也应该是确实存在啊。林姗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她怎　么可以和一个肥头肥脑的胖子一起坐在台下，看着他一个人在台上表演一场绿帽戏呢？

“东阳，你没事儿吧？”何婷婷在后视镜里看到沈东阳神色渐渐地和缓了下来，嘴唇也不再颤抖　，便关切地询问着他。

“没事儿，谢谢你，婷婷，麻烦你在前面把我放下来，我要回家一趟。”沈东

阳清醒过来了，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

“要不我送你吧，我担心……”何婷婷欲言又止。

“不用了，把放我下来。”沈东阳这会儿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能听出有着很强烈的主观意　志，这让何婷婷感到非常害怕。

不管过了多久，何婷婷也忘不了那天在烈日下孑孓而行的沈东阳落寞的身影，在那之前，何婷婷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能像沈东阳一样走得那么孤独而又忐忑，在那之后，何婷婷再也没有见过　沈东阳有任何绝望的表现。何婷婷把车停在路边，看着沈东阳下车，然后看着沈东阳一直向前走　，一直到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便停在那里，身形犹豫了一下，又向右走。何婷婷不知道沈东阳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觉得一切都很突然，一切都很诡异。

沈东阳觉得自己很冷，被烈日一晒，仿佛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已经紧缩了起来。沈东阳在烈日底下　到底走了多长时间，他自己也不知道，直到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洇透了，直到他觉得自己　累了，便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让他觉得更冷，他劝自己要冷静冷静　，不能光是冷还要静。

当林姗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快九点了，林姗打开房门后发现房间里没有开灯，满屋子都是烟　味。在缭绕的烟雾中，她看到沈东阳蜷缩在沙发上，沈东阳对于林姗的归来没有任何反应，仍然　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让林姗感到非常不满。

“沈东阳，你怎么回事儿？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家里不许抽烟。”林姗把自

己的手包摔在了沈东阳的身上，大声地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确实是没法过了。”沈东阳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沈东阳，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给我演的是哪一出戏？干嘛搞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