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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泥土与阳光一同端到了桌上,清香柔滑,鲜嫩可口,美言四起,也不见她有什么喜色,到是舌尖上充满了欲望。
她是天地间的物事,受日月之精华,人世间的宠辱与她已远去,本色到宴席上也有野菜的简明,是供桌上也好,畜栏里也行,神情始终泰然,叫人不去想贫富贵贱,任何地方看了都舒心。单单是做一株植物就已这样壮阔无际,司马迁因此将一株草和盖世帝王一起烙入史书“'大宛'俗嗜酒,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蒲陶(葡萄)肥饶地”。
荭 草
荭 草
单凭这个名字,足以喜欢她了,有一个香艳的故事在这个名字里波光四溢,叫一声就能回应的。
我乡人不知道她有这样一个好名字,我们叫她小蓼,亲亲的,如朝夕相处的手足姊妹,呼唤声里有她的人在走动。
字典辞海里都说她是观赏植物,受广泛栽培。我很难想象这栽培的小蓼还是小蓼吗?但我确信栽培的小蓼是荭草,荭草是优雅的,书香的,与人有隔的。小蓼不,小蓼是自然的,阳光的,有一种无尽在里头,天地都能装得下。荭草达不到,荭草是能看得尽的。《水浒》写蓼儿洼水天一色,红瑟瑟满目蓼花,绿依依一洲芦叶。乾坤万象,人间悲喜都在里面,倘若换成“红瑟瑟满目荭草”,怕是要单瘦得多。小蓼还有一个名字叫“水红”,一照眼就明白她与水有关。我小时候每每总见她生于埂下塘边的阴湿水泊之地,斜阳流水,道路侵侵,行人走在路上,人影应着脚步声,渐入渐深,沟沿水边的绿草红蓼都浸在秋天的漫漫远意里。我家门前的小木桥两边的小蓼年年都很旺盛,茎节润红,花冠高过桥面,粉瑟瑟的开满穗子,像小米那样勾下头去,谦逊而又自信的,泰泰然然。来来去去的,与人无碍,也与人无染,但相知,彼此都在天光下,一样的休养生息,一样的平静安稳。过生活就要有这样大的耐烦,不起波澜,才是真精彩。偶尔我同弟弟也会将她瘦长的叶子摘下来,在手心里打熟了贴到脸上吓唬人,有一点点辣嗖嗖的凉,是她的爱意。我弟弟常是贴在额上,我习惯贴在两颊,各各举起双手,张开十指,嘴里哇哇的,可笑得很,害怕又喜悦。
书上说,小蓼是一种可食的植物,我小时候从没有吃过这种野菜,即便春天里最嫩的茎叶,也无人去采。只是在秋天里,等到枯了割倒当柴草烧,植株高大而结实,是受欢迎的柴火。我母亲对此很满意,每每总是夸其扎实,经烧,不像其他草一燎就没了。但我不喜欢,我听说玉米秸煮出来的饭都有甜味,老是担心小蓼煮的饭会有辣味,只是一直没有出现过。其实我是有盼望的,不知道为什么,当真是辣的,想我也不会生气,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喜欢有一点不同,来证明自己的聪明,不管有什么样的代价。大起来我到真的不怕辣,虽和小蓼不同根也不同源,但我高兴与她同心同质,愿意与她并列,排排坐,具一样的秉性,有天地之气,日月精神。
小蓼的草性是要好过她的观赏性,她是不避嫌的,说她是草,说她是花,说她是菜,她都很坦然,平和。其实她的艳与荞麦是好有一拼的,到不见她有这个念想,这样好的糊涂,要胜过人间多少惊世骇俗的聪明。相对于人,花与菜都要比草高一等,相对与自然,草的率性与大气不可提及。一棵草就是整个天地,蓄满风雷,长风九万里皆在平凡世界里,浩浩无垠。 。。
拔茅茹
拔茅茹
读到《易经》“拔茅茹,以其汇,征吉”,不觉笑起来,《易经》无小事,一草一木关乎国运,但我小时候把茅根拔起来,却并不是要看她的生长情况,更与国运无关,我只是要把她当零食来吃。中医学上以其入药,说功能清热,凉血止血,我只是为着她的甜,又有点神秘,须掘开了土,方才能得。其间有自食其力的快乐,也有以草为食的古意,人性里对根的记忆即便走得再远,也是清晰的。就像拿起锄头就能看见刀耕火种,烟火繁衍至今,人声鼎沸,袅袅不绝。
茅草在我乡下是遍生的,有些地方连着几条田埂,甚至一片都是,线形的叶,长长的,有兰的韵致,但无兰的贵气,相比之下是布衣,平凡而随意,到并无劣势,布衣的繁华是面的壮阔,没有边际,贵只能是点的精致,两厢不分彼此。春天里新发芽,一棵棵像袖珍的小竹笋,相继从土里探出头来,带着张望的喜悦。春回大地,阴气下沉,阳气上升,身处地下的草根自然最先得到春天的消息,清楚此时向外生长是吉祥的,不会有冻伤的危险,果然就春风拂面了,嫩黄的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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