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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史捣古之四。
【谭圣人秘注】借故说事,借题发挥,不读《红》、《儒》,不改浅薄,不废幼稚,可化井泉。
正义还是爱国?
——且从东史郎谈起
我,土生土长的南京人。
从学生做到教师,我至少十余次出入大屠杀纪念馆。
每每亲睹,残破的血衣裳、散败的碎骷髅、黄旧的老照片、黯淡的铁物证、大宗的史料文献……
每每亲聆,讲解催泪,莫不令我浮想联翩:年轻,鲜血,大风歌,死亡舞,无声诗里诵千秋……
小时候,我的祖母回忆跑鬼子反,那个咬牙切齿的民族恨呐,那个痛贯心肝的民族耻呐,那个悲愤……
11年前,钓鱼岛西村事件,我写了多少檄文,张贴了多少传单,奔走呼吁少年同学做一些事情……
后来么,毋须旧事重提……
作为南京人,我比从来任何一个外乡人都更有理由具备仇日情结。
作为我自己,我比今天任何一个同龄人都更有资格被称###国者。
然而我早该过了“五四”、“###”的年纪,我实在也过了“五四”、“###”的年纪。
何妨从容一点,续谱翻史捣古之五。
这回我拟的主题是:正义还是爱国?
且从一个日本人谈起,他叫东史郎。
人已死,故框其名字。
这是悔过的魔鬼——中国人不应该对他的名字和事迹感到陌生。
先引一些材料,来自1999年7月21日《中华读书报》上的一篇文章《记住东史郎》,作者张圣华。年代蛮久了,连引材料也需要翻尸捣骨,要亦一趣。
算了,原文太长。我本想作删节后用楷体字插在这里,但是突然发现每个字都写得很要紧,所以我就决定不删,也不引。干脆附置本文之末,有兴趣的可以先去读读。
那么,我就发表几点个人的意见罢。
必须直言:东史郎这个人,我给他的定义如前所述——“悔过的魔鬼”,我认为这是比较客观公允的评价。曾经,魔鬼的双手沾满了南京人的鲜血。后来,魔鬼公开悔过,幸存者李秀英、夏淑琴们原谅了他。然而,我们的小朋友们一口一个“尊敬的东史郎爷爷”,我们的大朋友一口一个“中国人的好朋友”,我看却是实在毫无必要的。这样似乎只能说明,中国很需要利用东史郎来证明一些东西,表示一些态度。这样真是弱者可鄙的伪善与大劣根。
东史郎,号称晚年觉悟。虽然,据我臆断,其无非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良知——而已,而已。很多良知未泯的杀人犯,潜逃多年以后仍旧精神高度紧张,常年恶梦缠绕,生不如死,心理防线濒临崩溃,终于还是投案自首,正是一理。区别在于,东史郎晚年觉悟,这觉悟却要远远高于普通杀人犯。为什么呢?他后来很好地生活在日本,时过境迁,世界上已经没有法律再可以制裁他。然而,他难受内心的煎熬,寻乞良知的归宿,因为他需要释放,解脱,打开灵魂深处的枷锁……他到底选择了自愿接受良知的制裁——自裁——也就是接受道德之裁,接受正义之裁,并且尽量做一些将功补过的赎罪的事情。赎罪的过程即是自我救赎的过程,亦是由魔鬼变回人的过程。他的觉悟,深刻体现在希望自己以人的身份而不是以魔鬼的身份度过晚年直至死去。所以,他明明可以一如既往地过下去,但是他选择了出来,说两头不讨好的话,做两头不讨好的事——日本右翼,中国的伪愤青,都在辱骂他,甚至恐吓他的全家。他在日本本土的屡屡败诉,激起了彼岸的中国人神共愤,而他义无返顾地坚持着著书、鞠躬、谢罪、讲演……他当然无所畏惧,他有什么理由畏惧呢?毕竟他已经做到了战胜自我,成全自我,也如愿以偿地赢得了宽恕,更警醒了青年。
如果说忘记就意味着背叛,那么,东史郎背叛了吗?他背叛了谁?他背叛了什么?
想到李敖。李敖在《写在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一文中说:“如果我是日本人,我也会去参拜靖国神社”,“我想找个给英雄下跪的地方”。站在人的感情角度;李敖的说法一时或可理解。冷静结论,理性分析,却完全是误导。又有人为李敖辩护说,我国政府领导人为什么不去祭拜人民英雄纪念碑?为什么不把抗战期间国民党军队阵亡将士的名单镌刻立碑作为爱国英雄同等对待?那么我告诉你,这是两码事。一个民族不拜英雄,不尊重英雄,甚至近年网络上频频出现“恶搞“英雄的事件,固然是可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