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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光的树枝放在他面前的凳上,开始动手给他医治。家里没有酒精,她化了盐水,寻来了干净的棉花,用棉花沾着盐水给他擦洗伤口。她也从没做过这事,也没身受过这事,一切都是凭从书上接受的记忆。她尽量显得很冷静,只顾弄着,而不显得手忙脚乱。伤口露出来,外部只是一条长口子,并不深,是硬伤。她尽量不去看那红红的肉。她没想到一些棉花丝缕被粘在伤口上,这使她费了一番功夫去剔除。后来她不再管它,用盐水泼过伤口,那些丝缕似乎被冲开了。她摸着他的骨头,上下对着,感觉上骨头是对直了。他的腿显得很重,不听她的手使唤。有一刻她觉得自己身上在冒汗,不由用上了一点火劲。开始擦盐水的时候,他的身子动个不歇,她只顾洗自己的,后来他不怎么动了,只见他的手老是神经质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有一回她不得不把它撸开去。它退按在腿上部,还是神经质地晃着。
最后,她将他的伤口用干净纱布蒙上,用两根树枝前后扎起来作固定。扎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先的树枝细了一点。她不作声,显得很内行地干着。扎完了,她看了一会,感到自己确实很内行的。
“到底是砸的还是摔的?”她开口问。
“是我自己撞的。”他的口气变了,“我自己”三个字说得很重。
她抬眼看他,他的眼依然朝着她。他的眼光直愣愣的,没有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他的眼盯着她,“小山子。”他用很浓重的当地苏北口音说。
“你家住在那里?”停了停,齐雅真又问。
他没应声,只顾朝她望着。看不出他的眼中是警惕还是紧张。他的神情笨拙僵硬,那双眼白混浊的眼中总是显着听天由命般的无所谓。
与其同在(5)
齐雅真用眼对着他。她坐在那张小凳上,靠近着他。她的手上还沾着他的血和裤上的泥,还有麻绳线和干了的盐水。她有点恼怒他的反应,恼怒他那种崐傻里巴气的乡下人神情。
他的眼光游移了一下。他说:“我……他们和我打……我跑出来,我是瞎跑……”他说“跑”字,似乎还是“逃”。
齐雅真忍不信脸上露出了点笑。她不相信他的话。听得出他在撒谎。他撒谎的时候,脸上有一种吃力装出来的神气。他没说跟谁打架,像是说跟他家里人打架。他显然不是城里人,从乡下跑出来,跑到城边上,也不是一点点路。他不可能带伤跑这么多的路。她想到,既然她救了他,就应该对他的一切显得宽容,不能继续询问而损伤他的自尊。
“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没得数。”他又说了一句浓重的当地苏北话。他的身子在桌底下动了动,在桌后壁移靠得舒服些,仿佛准备就在这桌子底下一直坐下去。
齐雅真的两间旧房,一间是客堂,烧饭吃饭活动的地方,另一间一隔二,靠坡那面东边的半间是齐雅真的卧室,靠西的外半间堆放另碎的杂物。两间屋各有一扇门朝向堂屋。
这天晚上,齐雅真在西半屋搁下一张钢丝床,给小山子睡。这床是她离婚时带出来的。离婚时她带出来很少东西。在存款和家具的分割上,她偏向了存款。这样她在那一刻可以避免搬家似地让人看笑。这旧房里原有一些旧家具,有桌子,有碗橱,有床等。桌子和碗橱都显得很破旧了,一张中式大床,木料还很不错,床宽大而上面有着挂帐框木,床前还有着踏脚板。于是带出来的钢丝床也变成了多余。直到现在它才派上了用场。她把它搁起来,铺上一层旧棉絮,又找了一条旧床单。她朝坐在桌底下的小山子看看。他显得那么肮脏,有这样的床给他睡,大概是他从来没享受过的了。
她还端水让他洗了脸和脚。他只是听任她忙着。从他眼里看不出感激的眼神。她叫他去睡觉,他撑着那张小凳一跳一跳地进房,几乎没脱衣服,把被子一搭,就睡下了。
齐雅真躺在床上,好一会没睡着。东西隔间的隔墙没隔到顶,墙高与中式床框相平。站在床上就能看到那边的窗沿。她听着那边呼噜呼噜的鼾声,听得很不习惯。一种新奇的兴奋感消褪不下去。原先的丈夫也有鼾声,是很轻微的鼾声。那鼾声使她婚后有一段时间不适应,常常恼怒地把他推醒。更气的是他一被推醒,眼也没睁,咕哝一句,又偏过脸去睡着了。他的睡相使她感到厌烦,总怕他再一次响起鼾来。现在墙那边呼噜声很清晰地传过来,她想着他脸上的神情和眼光。他还象是个未成年的小伙子,怎么有这么响的鼾声的?她安下心来,回忆这一晚的事。她觉得自己对他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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