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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只是当时,其地其民,只怕是宁可不要这种传诵千余载的美的。
这一日是十一月初八,传说中月老的生日,正赶上顺风庙会,所以人群格外的盛。
这时庙里的一处偏殿内,正有着一个女子双手合什,在月老像前很虔诚地低眉跪着。这偏殿想来年头久了,梁柱朽蚀,所以一向并不放什么香客进来。
这偏殿里面帐幔低垂,那帐幔上累积着积年的香灰,失去了原本杏黄赭红的颜色,越显得这偏殿里光线极暗。
——这本也是佛殿的通病。但那暗暗的光影里,跪伏在蒲团上的那个女子的脸庞越发显得静好起来。旧砖老梁,古佛昏灯,倒遮蔽得她的脸颊散发出一种瓷器般的光晕。
那女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修长,装饰清简。揉蓝衫子、淡黄绫裙。浅的颜色本不耐穿,但穿在她身上别有种细雅的韵味。那两样颜色在这有些阴森的偏殿里掺在一起,微微碰撞,如石火轻揉,显出一种说不出的雅嫩轻软。只见她面上眉凝烟水,目横澄波,头上簪了一支珠簪,簪头的珠子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出点细微的幽寒。
好一时,她才从身边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接过束香上在案上,口里低低呢喃了几句,然后才整顿衣裳站起敛容。站起身后,又冲着那月老像轻轻一揖,才随着那个小姑娘走入这佛堂后的一个侧室。
那侧室陈设颇为素净。室内原先有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坐在那儿等。那少年人肩宽背厚,给人一种踏实之感。
那女子笑呼了一声“小舍儿”。
原来这少年他姓米名俨,小名小舍儿。辕门之中,数他与这女子最为交好,情若姐弟。若单看他平平常常的容样,只怕无人会想到他就是赫有名的“辕门七马”中的“羽马”。——“铁羽飞狐骠龙豹,无人控辔已高魁”,这就是七马里全部的排行。
只听他笑道:“如姊,愿许完了?”
那女子点点头——她却是“江船九姓”中萧姓一门的萧如。九姓中的萧姓原出于南朝萧梁王室,算是帝室之胄。所谓“宗室双歧名士草,江船人姓美人麻”,之所以两句并提,就是为这两句中所道及的人物虽都人在江湖,但祖上却俱出于前朝皇室。宗室双歧赵无量赵无极原为本朝宗室子弟,不必多说。那九姓则分为刘、陈、萧、李、石、柴、王、谢、钱,各为十五支帝室之裔。要把他们来历一一数清楚话头儿可就长了,大抵归溯于南朝时的南齐、南梁、南宋、南陈与五代十国时的后汉、南汉、北汉、后唐、南唐、后晋、后周、闽、前蜀、后蜀与吴越。因为颇有重姓,所以九姓本为十五支帝王宗室的后裔。
却听萧如道:“你怎么会落脚在这个庙里?”
那少年道:“近来风声紧,我们七马中人在江湖中屡屡遭人伏击。我虽在刘琦帐下,但局势险恶。七马中现在已很有几个兄弟有身份败露之虞。这个庙的主持俗家身份原是我的叔祖,所以我就暂时隐身在这里了。怎么,如姊以前来过这庙?”
萧如一笑:“我和你们袁老大当年就是在这儿相遇的。”
米俨微微一愕。他知萧如是自己袁大哥最在意的一个女人,却没想到他们会是相遇于这么一个月老祠。
原来这一位金陵名媛还有着另一重身份。她是——袁老大的女人。
那米俨对她颇为尊敬,不只为她是袁老大这一生唯一的一个红粉知已,而且也为了她本人。不说别的,单就萧如一身苦修的‘十沙堤’心法在江湖中就足以与一等一的健者一较短长。何况米俨一向敬佩大哥,自然也就视萧如如嫂。
只听萧如叹道:“这么说,文家人果不甘雌伏日久,要就此出手了?”
米俨的面上浮起了一丝忿色:“不错,据说毕结还搞了个什么‘江南峰会’!与会的都是长江南北一带有名的名门旧族,还有一干湖中海上的巨寇悍匪。他们当年俱受大哥压制,而今倒拧成一股绳了。我听到消息说石老六上月在白鹭洲中伏,是徽州莫家莫余出的手,如不是耿苍怀意外相助,几乎身死。如姊知道,袁大哥这些年颇得罪了一些人。如今他们得了机会,上上下下便一齐筹划要推翻我们大哥了。也是,在朝在野只怕正有不少人嫌大哥碍眼呢。目前,‘双车’正遭秦相暗算,被牵扯入闽南乱局,不得回援;我们‘七马’也时时恐有肘腋之变——文府外盟时时窥伺,务求杀尽辕门七马,所以我也是不得不小心的;官面上袁大哥手下的缇骑中人被万俟呙以种种事故牵制难动;而龙虎山上三大鬼当年为大哥一赌之诺,应许以身相助,偏又为骆寒所伤,踪影难现。嘿嘿,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