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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可庄之北,有田名公田。凡有罪的,罚在这里白耕,名曰公田佣,最是苦差。今见少青这般人物,情愿下婚,喜得眉花眼笑,央了隔邻的五妈妈,来议此事。这妈妈是最好揽事做的,向少青道喜,曰:“官人今日是好日子,现成的亲事,是有月老暗中撮合,不许俄延的。”少青没奈何,解了腕上的金钏,递与介之曰:“小婿仓卒不曾备得聘礼,只这金钏,一人一只罢。”又向身边取了一锭银子,浼妈妈作媒。又约莫取了二十余两碎银子,教妈妈代办今晚要用的东西。这妈妈从不曾见这么多银子,喜得头做脚行,叩谢了少青介之,回去教儿子可的,往市上买了张新草席、新布被、新枕儿,又自去买两套做成的新女衫儿、裙儿、鞋儿、袜儿、脂儿、粉儿、镜儿、花朵儿、鱼肉鸡鸭酒果,忙了一会。介之让间空房,教妈妈将床帐诸器具,摆列停当,又将那鱼肉鸡鸭煮熟了,用个大瓦盆,一盆儿盛着,抹张松木桌子,摆着,点了香烛,教少青当中,足足在左,香香在右,一齐的拜祖先。那足足香香擦了面,施了粉,点了脂,着了裙,穿件新布衫儿、鞋儿、袜儿,挽个蓬沓髻儿,戴朵纸花儿,夹着少青,捣蒜儿的乱拜,又拜了介之,谢了妈妈烧了纸,除了香烛,就在这桌子团栾儿坐地,饮喜酒。依然是足足香香夹着少青在上面坐,介之在左,妈妈在右,香香等不得坐定,便拿盏儿奉少青,饮盏喜酒。足足揎左手,夺那盏儿,右手拿自己的盏,曰:“先饮咱的”,香香伸手格着曰:“今日的茶,是先饮姐姐的,今晚轮到咱了。”足足那里肯,揎着拳,在席上打将起来,唬得少青躲在介之背后。介之喝曰:“你们照照影,可像个新妇。”妈妈接着曰:“姐姐别闹。我倒有个法儿,你听些个。”两人住了手,听妈妈说。妈妈另拿个盏儿,将足足香香的两盏儿酒,和做一盏,一面和,一面念曰,这叫做和合酒。教两人各用一只手,齐把着这盏,少青饮了,齐拿着两盏儿酒,酬足足香香。介之哈哈的笑曰:“好和合酒。”妈妈亦笑起来。少青又奉了介之、妈妈的酒,吃了一两蕣菜儿便不吃了。香香入厨里拿碗茶出,与少青解酒。忽的低着头,忽的向介之耳朵里说着。介之笑曰:“你不知叫他做甚么?叫句相公也罢。”香香先默念了几遭,陡然曰:“相公吃茶。”足足曰:“你茶莫要凉的,吃坏了他。”香香曰:“都是一样的茶,偏姐姐拿着便热,咱拿的便凉,吃姐姐的胖了好些,吃咱的便坏。”足足瞋着目,瞅香香一眼,作意曰:“咱洗手去。”进里边洗了手,拿镜儿向灯下照一照,再匀些粉,走出来。见妈妈收了席,抹了桌子,见香香犹呆呆的瞅着少青,不觉的亦呆呆瞅着。介之曰:“足足出甚么神。”足足吃一惊,笑曰:“咱不瞅别的,咱瞅那个瞅人的不转睛的眼儿。”介之曰:“香香,看怎的。”香香只做不知,拔头上银钗儿,向髻缝里搔着。少顷,妈妈拿着灯,引少青新房里去。足足亦随着去了。香香嚷曰:“咱今晚在那里睡呢。”介之指曰:“你进新房里,同那相公睡好么。”香香曰:“姐姐呢。”介之曰:“你且去。”香香嘻嘻的走进里边,洗了手脸,悄悄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