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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脸,头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头,急促的脚步践踏着她的心,杂沓而去。
她再度爬起来,踉跄走了两步,却见夜色墨黑,伸手不见五指,他早已隐没在暗夜里,她看不到他离去的方向,也寻不回小山头的方向。
大地黑暗,她浑身泥污,只身孤立,好渺小,好卑微;寒风如刀,穿透她的肌肤,直直刺入了骨肉深处,淌出了血……
兵丁抓到了她,却嫌她污秽,不敢碰她。他们做了一个绳圈,套到她脖子上,像拉牲口一样地扯曳,一路将她拖进了曲阜。
“说!阳虎往哪儿逃了?”一个威严的男人凶恶地问她。
她摇了摇头。她根本不认识阳虎。
“吴青呢?”
她也摇头。他们要杀他,他不逃怎么行?
“什么都问不出来,给我杀了!”
“请问大人,该怎么杀她?任谁碰了她都会倒霉长疮啊。”
“笨!不会射箭吗?拖去外头,别污了我的宅院!”
“堂哥哥!杀不得!杀不得啊!”一个胖胖的身形跑了进来。
“咦!这不是咱季孙家最不长进的卖陶阿陶吗?”
“是,就是阿陶弟弟我。”季孙陶拿手背抹泪。“堂哥哥啊,你去国三年,教我好生想你。老天有眼,你总算回来赶走阳虎逆贼了。”
“你好像不是来看我的吧?”季孙斯凉凉地问道。
“这个……呃,她是我陶坊的女奴……”季孙陶哈腰陪笑。
“你怎养了这个丑八怪?看了就想吐!”
“哥哥啊,你别看她又丑又脏,那手……吓吓,真是一双神鬼也赞叹的巧手,捏出的陶可是上等名器,还有陶俑……”
“好啦好啦,不就是被吴青玩腻的贱奴!杀她还秽了我的兵器,你带回去关好,别让她出来吓人。”季孙斯不耐烦地挥挥手。
她脖子一紧,脚步不由得跟着往前走,前头的季孙陶一边快步走,将她扯出了门。一边迭声问候季孙斯,说要再带好酒过来看哥哥。
天色仍早,雨雾绵绵,乱了一夜,曲阜已恢复平静,烧毁的屋子笼罩在灰暗朦胧之中,几个早起的行人惊疑地看着他们。
“我不拉你了,你不会自己拿掉绳子吗?”季孙陶没好气地道。
她摸向脖子的绳圈,才刚碰触就生疼,原来已被扯擦出伤痕。
“你这傻瓜,以为吴青喜欢你呀?错了!他怕人家说他野蛮没教养,碰也不敢碰我们送过去的歌妓,只好去找你泄火。再说他跟阳虎……吓吓吓!我都不敢说了,太肮脏了。听说两个躲进房里就好几个时辰不出来,天啦!礼教崩坏!礼教崩坏啊,鲁国都教这群人给玩坏了。”
她扔掉绳圈,跟着前头肥胖抖动的身子,蹒跚前行。
“而且呀,他是吴国公子。公子是什么你懂不懂?是贵族的儿子!对啦,我是瞧不起吴国那个蛮荒部落,可王族就是王族。吴王是他伯父,在我堂哥哥回来前,阳虎帮他说好媒,昨天就是他迎娶叔孙家女儿的好日子。还好、还好,赶走了他,咱姑娘还可以嫁给其他世家。”
她竟忘了,曲阜城里有很多美丽的女子,她们有身份,会说话,懂礼乐,还有一张白皙无瑕的脸孔。
“哼,你泥泥儿算什么啊!又笨又丑!给我当奴都不配!瞧瞧你那张丑脸,是抹了老鼠屎还是牛粪啊……咦!你的脸怎么了?”
不就那块丑黑斑吗?她微抬起脸,迎上季孙陶审视的眼睛。
“哇吓!”季孙陶惊叫,猛指着她,“你你你……你的脸!那不是泥巴,是刀伤啊!老天!是吴青砍的吗?还在流血啊!”
他砍在脸上吗?她甚至没力气抚摸伤口,反正都丑到天怒人怨了,也不差这一刀。
“吓!看不出他如此狠心!可那是你自找的,他都忙着逃亡了,你还抱住人家大腿不放,他当然一刀砍死你,免得被你拖累!”
她好累,眼皮好沉重,步伐也很沉重,好像踩进很深的烂泥里,难以拔出脚,还慢慢地被底下看不见的怪手给拖了进去。
她一跤跪倒,抱住绞痛的肚子,人也蜷缩成一团。
“血啊!哪里来那么多血?来人啊!救命啊!”
季孙陶惊恐的呼叫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很远,很远,那是他奔去的方向,是天涯,也是海角,她永远也到不了……
她流掉一个尚未成形的死胎。
耳边还是季孙陶滔滔不绝的唠叨,但不再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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