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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当年你阿玛不是一味意气行事,一个人执意以弱峙强,又怎会授人以柄,落得个无辜惨死的下场呢!”
“照你这么说,我阿玛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了!”听了我的话,察斯切朗咬紧满口的牙,目露凶光的朝我低声怒吼道。
我抬头瞧了一眼龙广海,见他面色恢复平和,正眼里露出一点儿赞许的听我说话,不由心头一松,暗暗缓了口气,对察斯切朗正色道:“当然不是,你阿玛乃是忠臣烈士,他的死乃是朝廷的一大损失!但值当时那种危机关头,老贼手把兵权爪牙甚广,视法令如玩物,视人性命直如草芥一般,身为忠义之士才更不能凭意气行事以卵击石,若是单单只为逞一时莽夫之勇以立口舌之快,不但不能撼老贼分毫,反而害自己英雄一没下场,使朝廷痛失一员开国重臣,更会牵连族人无辜枉死,难道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的道理,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吗!”
起先听我这一番话,察斯切朗还兀自眉头紧锁,心气愤愤难平,直到听完之后,只见他神色逐渐变得黯淡,似乎又回忆起当年那场惨绝人寰的灭门之痛来,一张俊朗如玉的冷面孔变得死灰,嘴唇刹白刹白的,垂头默默不语,我知道他是被我的一番话触及伤口,一时替他伤心起来,也不由放缓了语调,柔声接着说道:“你是苏克萨哈老大人存世的唯一血脉,也是你一族人最后的希望,你遍拜师习武学艺,无非就是想替亲人复仇,可眼下这种形势看来,单凭你一人之力,便是满身是铁又能打几斤钉?更何况以你这浮躁不计后果的性子,只怕是还没等你近到老贼眼前千步,便早已被人识破,当场死在刀林箭雨之下了,又何谈手刃仇人,告慰苏克萨哈大人的在天之灵呢!当真如此,老贼只会踏着你的鲜血嘲笑你不自量力,如剑史笔也只会以‘莽撞人’三字评价你的一生,难道即便是这样,你也甘心吗?”
说到这里,语气也不由强硬了起来,捂着胸口微微有些气喘,站在一旁的龙广海见了,赶忙过来扶住了我,拿手替我拍背,我心里虽依恋着他的体贴,面儿上却依旧绷着颜色对跌坐当场、面色时悲时喜的察斯切朗缓声说道:“你阿玛的仇,还需要你亲手来报,当年你既年幼,无力救下你阿玛的性命,如今你既已长大成人,又有此一身武功,更应该替你阿玛完成心愿,助吾皇铲除奸佞,重振朝纲才是!察斯切朗,你既是我建州女真的子孙,你的祖先最是尽忠尽孝的典范,怎么身为他的子孙,今日见了当今我主万岁,还不知速速跪叩参见呢!”
话音未落,在一旁一直伺机待命的颂平早已反应过来,赶忙出手解开了察斯切朗的穴道,半扶半押着他,就地跪在龙广海的面前,见察斯切朗些微犹豫了一下,似乎对龙广海还存有介怀,不过再开口时,声音虽还夹杂着几分生硬,语气却铿锵有力,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家第七代男察斯切朗,身负血海深仇,漂泊江湖十六载,历经千番苦楚,习得一身过硬武艺,愿将此血肉之躯酬报朝廷,但不知我主万岁,能否准奴才手刃鳌拜,以告慰阿玛及全家一百三十七口人在天之灵呢!”
见他此问,龙广海挺胸负手而立,昂首一笑之间,已写尽少年风发意气:“你既有此雄心壮志,朕又何来的吝啬!今日芳芳在场,不妨也来做个见证,朕愿与你击掌相约,待他日铲除奸佞,鳌拜老贼的性命,就任凭你随意处置了!”
昏暗的斗室中,他们两人的眼睛仿佛朗星一般烁烁生光,“我主在上,谨受察斯切朗一拜,愿从此追随我主身旁,肝脑涂地,虽死犹荣!”
听他终于吐出这一句话,我一颗高高悬起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原位,看着眼前这一对儿君臣击掌为盟,从此龙广海座下多了一员讨贼猛将,从此察斯切朗这条独狼有了避风港,而我这个弱质小女子,也终于可以看着他们两个,由衷地笑出声来了……
不经意间一回头,我才发现在一旁仿佛泥胎石像一般默默无语的颂平并没有关注眼前这一派君臣欢言,反而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那眼神镇定清澈,却不知怎么的,分明还有一种彻骨的怜悯哀伤,看着我,仿佛看着个弱小生灵一般,一窥之下尽是不忍和怜惜,不过在转瞬之间,他已经收敛起心底真意,重新恢复了之前谨小慎微、无知无觉的泥胎模样了。
他在可怜我呢,我想,眼睛重新望向龙广海,看着他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心底却默默地,泛起一丝不安来。
左连城3
待与龙广海他们分别,由颂平头前带路,再回到寝室之中的时候,桌旁的更漏已经指示在二更时分了,我虽满眼困乏,精神却克制不住地亢奋出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