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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思绪混乱,我干脆起身回画室,在画架上绷起新的画布,打算凭着记忆重新描绘阿里迷人的蓝天碧水和雪山。
我的人在忙碌,不知为什么却感觉慌乱局促,象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最终我停下笔,侧耳细听着门外的动静,然后光着脚走过前廊,猛地拉开了大门。
门开的瞬间我看到了Julie,她就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浑身上下被浇得透湿。
我吃惊地瞪着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是这个梦让人崩溃,我心口有处地方象被人生生刺了一刀。
“Julie,你在做什么?”我痛心地问。
“我一直不敢离开。” 她缓缓回头,雨夜中灯光惨淡,照着她的眼神毫无焦点,“培,我觉得如果这样走了, 我们之间就永远结束了,我再也见不到你。”
我上前一把抱起她,把雨水冰冷的腥气彻底关在室外。她的脸软软地贴在我的肩头,肌肤凉得没有一点生气,就像画室中的石膏像。
我抱着她进浴室,一边往浴缸里放水,一边为她脱去湿透的外衣。当我解开她的衬衣纽扣时,Julie似乎瑟缩了一下。
我柔声说:“没事的,Julie,不脱掉湿衣服,明天或许你会染上重感冒。”
浴室中很快蒸汽弥漫,冰凉的空气渐渐温暖起来。Julie青紫的嘴唇逐渐恢复了红润,光洁的身体呈现出惊人的美丽,令人无法逼视。
我挪开目光,尽量不去看她的身体,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把她抱出浴缸,用浴巾裹着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Julie从头到尾没有出声,直到这时候才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脖子,“我是不是特别傻?”
我蹲在床边,头搁在她的胸前,心里哆嗦得没了力气。“不,Julie,你是个好女孩……是的……特别傻……”
“我爱你,培,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不管你是否接受,我都要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不可复制的珍宝……”
我低下头,用力吻上她的嘴唇,她双唇的皮肤象孩子一样娇嫩细腻。我也尝到了她的眼泪,有一点苦,有一点涩,还有一点咸,我耐心地将它们一一吻干。
Julie的回应却激烈得令我吃惊。她的嘴唇所到之处,象导火索一样,将我的身体寸寸点燃。我的脑中一片晕眩,几乎是随着她潮起潮落,一同翻卷飞升,直到最后一刻,她伏在我的耳边低声说:“培,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我不要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那天夜晚我们都没有睡觉,我搂着她靠在床头,静静听着窗外的雨声。
“Julie,愿意跟我回中国去吗?我带你去看看西藏,真正的西藏。”
Julie歪着头想了想,懒洋洋地回答:“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哪怕是地狱,我也会跟你跳下去。”
我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能够抵御这样的承诺,反正我是在这一刻,真正爱上了Julie这个法国女孩。
当年那位心理学教授对我说过,他说人在婴幼儿时期,只会凭着本心做事,而所谓成长,其实就是强迫自己忘记应该记住的,却牢牢记住应该忘记的。
我想不了那么深,我只知道生命就像竹子,长完一节就要长下一节,命运不可阻挡。
世间有无数人,注定是两条平行线,穷其一生无法相遇,也有人曾经瞬间相交,却愈行愈远,更有人在同行一程之后,不得不分道扬镳,但是只要我们真正相爱过,其他的,我并不在乎。
附注:中国青年画家沈培在2008年8月携未婚妻回国,留给巴黎一场没有画家本人在场的个人画展。他在法国完成的最后一副作品,描绘中国西藏阿里风光的油画《牧歌》,被巴黎大区某市收藏,并记载进史志档案,成为法国永久的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