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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就要在奉天殿举行冠礼的当下,他不明白君王怎会突然出现在这小殿中?
孝德帝忽道:“太子将行冠礼了,十八年前,朕也曾在这小殿里等待过。”
真夜想要像平时那样挑眉,但知道那动作会使他不高兴,所以退而求其次,只略略扬起唇。那反抗的小动作当然落进孝德帝眼底,然而他毕竟是君王,而且即位十七年来,天朝版图逐日增大,海内诸国无不前来朝亲,境内国泰民安,即使偶遇荒年,也能顺利度过,足见上天对他这位君王仍然年年赐福,才能使一个泱泱大国维持如此地声势。
“天朝男女年十三以上即可论嫁娶,本是因早年开国时,战乱未平,国家人丁不足的缘故,所以才有这样约定俗成的婚例。但行成年礼的年纪却晚上许久,男子二十弱冠,是因为一般得到这个年纪,才能理解自己所背负的责任。”
听了半晌,真夜不禁笑道:“父皇这是在与儿臣讲解我朝礼制?”
没理会真夜的评论,君王道:“你是朕的长子,自你十三岁那年入东宫后,就应该知道,你随时都得有继位为新君的准备。固然,朕身强体健,相信还会再活上五十年,但东宫之位,不就是为了一旦事有变故时所设立的么?”
这席话,真夜从来不曾听他父皇讲过。
他收起先前漫不经心的态度,眼神专注又防备地看着面前的君王。
“朕问你,倘若今天朕因无故无法执政,你仓促之际被拱上君位,可有能力担起这沉重到非君王不能想像的家国责任?”
这是在测试他的忠诚么?真夜迟疑。“……父皇身强体健,必然——”
“太子,你回答朕的问题,不要闪避。”
“儿臣不在其位,不知道能否担起责任。”
“但你会试着去担吧?”
“儿臣……才德两造皆不如人——”
孝德帝挥挥手,打断真夜的话。“当国君的人,不必才德兼备。”
不必才德兼备?真夜微瞠目。那儒经里教习尧舜圣王之道,是在教心酸的么?
“儿臣愚钝,请父皇赐教。”他说。
“你不愚钝,太子。”孝德帝看着真夜道:“朕不是已将那黄梨江赐给你了么?”
“……”真夜猜不到孝德帝这番话的真正用意,他不敢妄加臆测。
还太嫩。孝德帝看着他的长子,尽管有时也会怀疑选择真夜作为太子到底是对还是错,然而他无法选择其他人……他只能选真夜。
“身为一国之君,你只需懂得用人。你也许没有才能,但你的臣子有,否则朝廷何必在各地兴办学校,并举行科举来选拔可用的人才?你也许没有德行,但只要你不是个过分昏庸的国君,身旁自然不乏逆耳的忠言可听。”
真夜微抖眼皮。总觉得这番话听起来好生耳熟,好像他曾经也跟某人讲过类似的论调。啊,是了,是几年前在宫里为了应付二皇弟时……
“坐上玉座的代价远超过旁人所能想像。身为一国之君最难为的地方,在于一般人所珍视的一切,你就算再怎么舍不得,也得舍下。”
这话触动了真夜,他抬起头,忍不住询问:“父皇舍下过什么?”
孝德帝毫无笑容地看着真夜,正当真夜以为他不会回答之际,君王道:“最心爱的女人、最宠爱的皇子,以及此生真正的快乐。”
真夜屏息。只听见君王问道:“太子可还记得,册封你那年,朕问你,假使不当太子的话,你最想做什么?”
今日这一席话,全不在真夜预期中。
这些年入了东宫后,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连带的,他也不再与自己的君父亲近,总感觉父君子臣面对相处的情况很尴尬,也很为难。
眼前这男人是个习惯掌权的君王,而东宫太子却是最有可能取代君王地位的身分。他知道,也明白惯于掌权的父皇其实十分提防着他。
自他入主东宫后,过去曾经有过的亲情都被撇到一旁,不懂兄弟间无法互相信任,父子之间也生疏淡薄,彼此忌惮。
因此他没料到,君王还记得那么多年前,还那么天真的他曾经说过的话。
“儿臣曾说,想乘一艘船,到海上去冒险犯难,足迹走遍世上每一寸土地,航遍每一片海洋;年老时,能死在海上,魂灵化作玄鸟飞回天朝,看看儿时的故居。”
“……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愿望。”孝德帝出人意料地结束这段放下身分的私人谈话。“时辰到了,今日父子谈话,太子莫对外人说起。”话才说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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