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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又调转回魏王府,进到梳流阁,李泰便直接回了卧房,一人在室,方才在脸上露出倦色,解了外衫丢在一旁,平躺在床上,一手拧起眉心。一连几日都没好好睡觉,他本身就少眠,尤其是梦魇毒发的前期,一连几日不睡觉都不会觉得苦恼,可是这一刻,他却打从心里生出一种想要休息的欲望,很是迫切,迫切想要把她找回来,让她待在身边,哪怕只是闻着她身上的药草气味,什么都不做,那样至少他是舒服的,而不像现在这样,全身上下都被一种厌烦的情绪包围着。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发现,并非是任何一种他曾经鲜有的情绪,都是他现在喜欢体会的,比如说,忧心、苦恼,或者是自责。
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坐起来,李泰拉松了胸前的衣衫,减少烦闷之感,坐在床头垂眉思索着,他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想要的,不管是王妃的位置,还是那五院艺比的一块小牌子,他都可以实现她,为何她还是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郁郁成疾,难道信任他,就那么难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
……
三月二十,五院艺比结束,可是国子监里的学生却没像往常那样谈论艺比上的事,只因最后一项礼艺比试上,几个学生的所见所闻传开,莱公和魏王的画同时出现在魁星楼里,卢家的二小姐一诗一词题上,这种八卦新闻,可正对了胃口,谁还会记得已经过去的艺比。
京里的事,遗玉丝毫不知,她前天就能下床,可身体恢复的却异常缓慢,吃饭要人喂,走路要人扶。关键就是提不起力气,自觉身体的异样,她难免担忧着急起来,尤其是在卢氏和韩厉一副让她在这里安心静养的态度下。
“娘,我看不如明日咱们就回镇上去吧,总在这里麻烦姚叔不妥,我自己就是药师,既然醒了过来,回去调养也是一样。”
娘俩床头坐着,卢氏还没开口,走到门口的姚晃便笑出声,“小丫头倒是不谦虚,你知道什么是药师吗,也敢如此自称?”
姚晃是不知遗玉这两年遭遇,他身为“闻名天下”的神医怪客,自然有他在这个领域的傲气在,就说是目中无人那也是应该的,语调中尽是取笑,遗玉听出来,也不尴尬,扭头看着他同韩厉一起走进来,轻声道:
“不在害命,不在救人,介乎毒医之间,为一药而拟百方,便是药师了。”
姚晃两眼“嗖”地一亮,两步蹿到床前,若没卢氏在旁盯着,怕是要直接去扶了遗玉肩膀,“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不、不,你是不是看过一本书,那个、那个一一”
韩厉见他这副模样,目光闪了闪,道,“姚兄莫急,玉儿,你刚才所说那几句,是书上看来,还是听人讲的?”
遗玉略一想,便坦然道,“是在一本书上瞧的。”
魏王府有权有势,自她两年前对药学生了兴趣,李泰便想方设法从天南海北,给她寻来各种各样的药书,也便是那本旧书,让她头回生了往这条路上走的心思,若论经验,她比姚晃拍马不及,可若论理论,她却是自认不差的。
“那书、那书,咳咳。”姚晃许是发现他兴奋过头,忙直起了快要弯到床边的腰板,嘴巴一扭,板正脸色,对遗玉道,“你且说说,那书是什么模样啊?”
“是帛册。”遗玉仰头回忆道,“只有二十多页,很旧了,里头好像还有两张药方。”
她余光是在留意姚晃神色,但见姚晃眼里越发忍不住的激动之色,心中一凌,哪怕知道现在不好多动脑子,也是看这情形转了个十几趟来回。
“什么方子?”韩厉代替姚晃问出口,但见遗玉不假思索地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帛册旧的很,药方名字都花了去,上头几种药材我那会儿又不认识,便没去记。”
“那书呢?”姚晃紧接着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姚晃声音一提,弯腰逼近遗玉,满嘴黑胡子的面孔有些厉害了,“怎么不会不知道,你一一”
“娘。”遗玉缩了下脖子,埋进她娘肩窝,卢氏本就不耐他们问东问西的,眉毛一竖,一手隔开姚晃,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吓着她了。”
韩厉瞅着趴在卢氏肩上轻抖的小脑袋,在后面勾了勾嘴角,眼里笑意一闪而过,这便一手扯了姚晃胳膊,又把他拎了回来,好言劝道:
“姚兄若是紧要那书,不妨好好问她,都这把年纪,怎还吓唬起小孩子。”
姚晃也是一时失控,很快就回过神,歉意地看看卢氏,便又成了那嘻皮笑脸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