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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由他在一旁多舌,将车帘拨开一道缝隙,借着夜幕中的灯火,看了看那门庭若市的院楼,从袖中拿出一只似是用来放香膏的八角盒子拧开,捏了一颗羊奶色大药丸,在沈剑堂措不及防之时,捏开他下颚塞了进去。
“咳、咳咳。”干咽了一颗大药丸,沈剑堂一脸被噎到的扭曲表情,“你、你给我吃什么?”
“散功丸,三日不服解药,你会变成废人。”李泰将手中八角盒倾斜,好让他看清楚用一块簧片隔成两半的盒子里剩下的另外一颗乌黑药丸,“不管你去偷,去抢,把东西拿回来。”
“哈哈,你骗谁啊。”沈剑堂干笑两声,一面不大信李泰会这么对他,一面又心虚地去偷偷运力自查丹田,片刻之后,察觉出那一丝异样的流失,脸色霎时由红转绿,他甚至来不及冲李泰吼上两声,便紧张地弓着身子,张大嘴巴开始干呕起来,试图将咽下去的药重新吐出来,但显然这做法不大成功,他一天没能吃饭,肚子里连口能够反胃的酸水都没有。
李泰将药盒重新收回袖中,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撩开车帘,朝那片灯火走去。
那两幅画,他大可以今晚花高价买回来,但他并没有那么做的打算,一来东西原本就是他的,他不是冤大头,二来,他认为日子过得太安逸的沈剑堂需要一个提醒,重新记起来他是什么人。
……
就在遗玉捧着一碗没多少油水的雪耳鸡汤进补的时候,魁星楼今晚的易卖,因为早先那两幅春江月夜图,风风火火地拉开了惟幕。
今晚魁星楼可谓是爆满,大厅中、香廊下皆座无虚席,几乎都是奔着那两幅画来的,哪怕买不到画,能一睹为快也足矣,这客人里头,光是来看热闹的,就占了大半。
三月初放春回京的皇子们都返回了属地。若不然,今日这场面还要再火热几分。
李泰和杜若谨两人一到场,便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少不了有人往跟前凑,探听那两幅画是如何到了魁星楼的手里,但李泰守口如瓶,杜若谨又左右而言他,到底是没人能问出些许的猫腻。
因为是月底,魁星楼接待女客,在座是有三成的女子,有的陪在夫婿兄长身边坐在大厅里,有的则在香廊下头围了纱帐坐着,长孙夕便是其一。
“小姐,杜大人来了。”侍女将帘帐掀起,一道颀长的人影走进去,外头的客人有借着缝往里看的,虽廊下灯光昏黄,但那帐中那惊鸿一瞥的身影,还是叫人眼直。
近年长孙夕出落地愈发动人,国子监都不常去了,正如那京人所传的打油诗里,“夕颜绝色不露人”之一句,外人想要见一眼这长孙三小姐,可当真只能肖想了。
“谨哥哥,许日不见,你身体可还安好?”长孙夕起了半身,两手端着银壶,朝来人嫣然一笑,眼中闪过赏色,杜若谨今夜一袭对襟照蓝衣,冠上坠了菱孔翠玉,腰间一条银咬扣系着,是比平日的温文多出几分俊朗来,她惯以为,这京城除了李泰,若还有人能穿得蓝色,当属是眼前此人了。
“还好,只是阴天会起咳。”杜若谨在她一侧撩摆坐下,接过她递来的酒杯道了声谢,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落单。”
“你这不是来了么。”长孙夕无奈摇头,“我大姐如今声名扫地,舅公有言,她只能闭门不出,还能同我一道不成。”
杜若谨自然知晓遗玉及笄礼上长孙娴闹的那一出,半饮杯中酒物,面露憾色,道,“她性格过为偏激,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长孙夕听他话里不无这是她大姐自食其果的意思,却是没有偏护的意思,思及今晚那两幅将卖的画中之一,对心里那分猜测愈发肯定,举壶将他酒杯再次斟满,叹道:
“她就是太过自负自傲,也不想那卢小姐本身就不是怯弱之人,又有四哥在背后撑腰,怎会同她客气,只是卢小姐到底有些狠心太过,毕竟是她大哥害了我二哥性命在先——”
她话到一半声音便发哽,只能停下,垂着头跪坐在那里,侧脸浮上似悲还忿,欲怒又忍,不管是哪种神色,都逃不开一种望而生怜的美态,像是花瓣拢起的海棠,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帮它舒卷,却又怕伤了她的娇嫩。
杜若谨看着她起了一会儿怔,待回过神来,便抬起酒杯大口饮尽,拿起酒壶自己满上,又一杯,再一杯,唇边溢出些许水色蜿蜒下来,衬得那脖颈愈发修长,帐中侍女偷偷瞄他一眼,便又红着脸别过头去。
长孙夕收敛了神色,回头见他牛饮之态,欲要上前劝阻,却被他一手隔开,语调不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