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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滤的幸福
2009年5月16日 星期六 阴雨
过滤的幸福
夜已渐渐浓。外面的雨不知在何时停止的。雨水顺着走廊中间圆形水泥柱两侧的檐边滴落在石阶上聚积的水洼上,溅起轻微的波澜,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水田里青蛙发出的一声声“呱呱”叫响,好似一首动听的夜曲,给初夏的小村庄宁静的夜晚添加了不少生气。它正用它那天籁之音声哄得床上的庄稼人安然入睡。夏日雨后的夜晚,只要是在乡下,我喜爱听着这样的声响入眠。
在这下雨的日子里,对庄稼人来说,略显得无聊。或者,会聚在一起打打小麻将。或许,宅在一块儿拉拉家常。后者对上了年纪的老人更受用。或许吧。
是的。他们,这些靠吃庄稼饭过活的人,逢到下雨天,总是这样。
待到雨停后,跨出院门,沿着泥泞的砖渣小路瞧瞧整个小村庄。似乎,一场雨后,小村庄就会发生了什么明显的变化似的。也有的,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呼吸一下从青黄不接的小麦间随风散发出的清新的气息。
站在邻居家的大院门口,眼帘内突然映入的是爷爷瘦削的侧影。爷爷正右手倒插腰对着平家,好像正与院内的人说着话。这一副日渐瘦削的身体刺痛了我的心。曾几何时,爷爷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那么魁梧与健壮。仿佛那还是昨天的事。突然间,出现在我眼前的仅是这么一副瘦得只剩下骨骼的身材。好像,爷爷整个人如今只是那么一副骨架在支撑着。或许,是我这些年不曾这么仔细地注意过爷爷。总以为,爷爷始终都会是我记忆中童年时的模样。
短短的几个月内,爷爷已经瘦了好几圈。脸色也发青发黑。我好害怕那一日的到来。真的害怕去想。心中祈祷那一日不要那么早就来。
这两日,爷爷在跟爸爸生气,也没怎么吃东西。事实上,放疗期间,爷爷只能喝点流质,恐怕连流质都算不上。回来的两天,见爷爷喝得最多的是藕粉与桂圆汤汁。整个下午,我都在打扫卫生。重点是厨房和冰箱。一层层的抽屉抽出来清洗,里头的冰霜冻得我的双手刺骨地冷。大约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拿着抹布在擦桌子,突然想到了储放在北卧室里的红豆,便停止手上的活儿,两只手甩着抹布的两个对角问妈妈,家里还有红豆吗?妈妈说有。爷爷以为我是想吃红豆粽子,叫妈妈裹给我们吃。其实,我最爱的是白粽子。
我想煮红豆汤喝。我大声说,好让门外坐着剥花生的爷爷听见。在知道自己生病以前,爷爷总是闲不住手,似乎一歇下来就生了病似的,浑身不舒服。现在,真的生病了,知道自己做不了重活儿了,但爷爷还是想法儿的找些轻活儿做做。
姐姐说我得胜(“得胜”,盐城话,近似“娇气”之意)。
爷爷马上替我说道,我也想喝,那我也得胜啊?
虽然被姐姐这样说,我内心仍旧喜悦,因为我的目的达到了——爷爷说他也想喝红豆汤。
姐姐接着微笑地对爷爷说,你喝就不得胜了。
将预先胀好的红豆洗干净放入煮粥的钢锅内煮透,然后调制文火慢慢煮。爷爷说还可以放些桂圆干和百果里面。于是,姐姐立即拿出桂圆出来剥,三毛则负责敲百果坚硬的壳。把剥好的桂圆肉与百果放入红豆锅内,再加上些水,放入冰糖,煮沸,再调至文火,继续慢慢煮透。最终,煮了一个下午,豆里的肉都熬烂了,可是豆皮怎么都熬不透。
晚饭时,妈妈问爷爷要吃些什么。爷爷说,等我们吃好后再给他盛些红豆汤。妈妈说,这清汤寡水的,爷爷怎能熬饿呢?豆皮爷爷是不能吃的。三毛怪我水放多了。我说,我是看到人家卖红豆汤的这么个做法的。他说,人家是卖钱的,是忽悠人的,难道你也是卖钱的吗?最后,三毛想出了个办法,将豆皮捞出,将沉淀的豆沙盛给爷爷喝。
饭后,我用银色的汤匙将盛入碗内的豆汤里的豆皮都捞出,然后将汤汁倒入旁边的一只大号的白色搪瓷钵里。这样,一碗一碗地捞,直至将整锅红豆汤里的豆皮和桂圆肉都捞掉。接着将白色搪瓷钵里最上方的清汤用勺子慢慢舀掉,把剩下的红豆沙倒进小的钢锅里煮开。
我在厨房洗碗,姐姐将一大碗红豆沙汤端给爷爷后,笑着跑来问我,爷爷还要再吃一碗,还有吗?
赶快再去弄一碗来,照我刚才弄的那样。
照我第一遍弄的那样,我们又赶快过滤了一碗红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