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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9)
“为什么?”我有点多事地问道。他可是我惟一的伴儿。阿姨来了以后,奶奶就再没有怎么理我。
那天下午,我们坐在门廊,看伊芙琳在轮胎做的秋千上荡来荡去,尖声大叫。汤普森把草绳扔过移门架子,在下面绑了个破轮胎。我没好意思跟他说,自己已过玩秋千的年纪了。
伊芙琳阿姨还蛮喜欢玩。她不断尖叫,像小女孩一样踢着腿。看不到汤普森,他在谷仓的阴影里,使劲地推她。她进出阴影与阳光之间,划出条条曲线。
奶奶没理会我的问题。“真是个疯子!”她在门廊栏杆上划着一根火柴,点上卷烟。“等着瞧,他总要有修汽车的时候。”
“伊芙琳阿姨喜欢他。”我高兴地说,有点惹奶奶不高兴了。
“你阿姨的脑子有洞,”她有点尖酸地说,“而他正好又是那种知道怎么往洞里灌水的家伙。”
“要在大学当教授,肯定得是个很聪明的家伙。”我说道,也是我最后能想出来的话了。
“我可知道,他也没那么聪明,他尿尿都不会揭马桶垫。这种证据可多着呢。”奶奶马上打断了我。
听过这番话,我每次去尿尿的时候,也总是故意留下几滴明显的痕迹。少归少,总会派上用场的。
我站在门口看汤普森打坐。他已进入“悟道”状态,自己却不知道。他穿着内衣,坐在地上,还挺壮观。他回过神之后,装出才看到我一般的惊奇样。他边穿衣服边和我聊起来。
“你知道吗,查理,”他穿起凉鞋(我一辈子都没看到过一个大人穿凉鞋),“你让我想起了莲花生上师。”他冲着梳妆台上的佛像说道,“有一阵子,你知道吗,我觉得他在冲我笑,其实没有。是那双眼睛。”
“他是斗鸡眼。”我没有因为这种恭维而高兴。
“不是的。”他善意地说道。他把衬衣的后边塞到裤子里。“做塑像的艺术家,把眼睛放得近了些,是为了表示——用美学术语说,叫强大的内视力,聚焦的能力。”他拿起那个佛像,看着它,“他的眼睛很有觉察力,凡事都知道。你的眼睛跟他的一样。从你的眼睛我就可以看出来,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停了停,把佛像放回柜子上,问我,“是不是?”
我耸耸肩。
“别怕说自己聪明。假装谦虚和过度虚荣都不好。我花了25年时间才懂得这个道理。”
“我成绩册上一般都是得A的。”我大着胆子说道。
“嗯,不错。”他边说边在房子里找皮带。他从椅子上拿起一件毛衣,往里面看。“那你也看到这儿的事了?”他问道,“你看到你奶奶做错了吧?”
我点点头。
“很好!”他说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坐到床边,“过来。”
我走近他。他握住我的双肩,凑起所有的真诚看着我的眼睛,“知道吗?聪明就意味着责任。聪明就是要做生命中真正值得去做的事。比如,你想过没有长大以后干什么?”
“当间谍。”我答道。
这个蠢货笑了起来。
一阵持续不断、节奏均匀的砰砰声吵醒了我,有压抑的叫喊声,又有被抑制着的打斗声。声音穿过纤维板作的隔墙,传到我的房间,激烈、紧张而兴奋,如同一场风暴。老房子的地板吱嘎作响。我觉得,那声音像是被捂住嘴之后的咒骂和呻吟,而身体的碰撞像是在拍巴掌。是不是他把她杀了?把她小心安静地捂死,不让侦探找出破绽?
想起汤普森的胳膊在阳光下拼命挥舞的样子,还有阿姨青紫的大腿,我的心在胸膛中缩成了一团。他杀了她以后呢?这个疯子会罢手吗?他会不会一个接一个把我们都杀了?
看客(10)
我哆哆嗦嗦下了床。被压抑的搏斗声更响亮,也更清晰。我轻轻走到走廊上。去他们卧室的门没关,有光线透出来。我心里空荡荡的,满是恐惧,肚子都疼起来了。
我没料到,他们都没有穿衣服。让我更吃惊的是,他们不仅好像没有看到我,也似乎并不在意彼此的样子。她斜躺着,头枕在床尾的枕头上,一条光滑的腿垂在床边,脚跟不断踢着地板(就是这声音吵醒了我),配合着汤普森突进的身体,还有他每动一下身体便发出的轻柔流畅的嘟哝声。她一只手握着床踏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起白色。
我一直看着他们不断增长的癫狂与灼热,看到那个关键的时刻。他们呻吟、喘息、颤抖,似乎失去了自己。最后,他抬起消瘦而胡须突兀的脸,面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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