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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
那——那似乎不是一个十二岁少年的目光,而被他目光笼罩的自己——仿佛也不再是个少年。这个感觉太怪异奇特,以致阿鸾许久许久都无法平复呼吸,恢复淡静。
——他——还从未被人如此注视过!——那转瞬即逝的一瞥好似穿越了千年!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激荡过后,愤怒横生,阿鸾第一时刻想到的就是杀人剜眼,他的乔装和谎言如此轻易地就被揭穿了,他不可侵犯的尊严已被亵渎,他高贵的血统已然蒙尘,——杀了小花儿,他必杀小花儿!
阿鸾的手攥成拳头,眼睛盯着被晨风掀动的布帘,脸上滚烫一片,灌入百骸的冰液却渐渐凝固,冷热夹击下,他浑身震颤,多日的伤痛,疲乏,恐惧,羞愤一起涌上心尖,倏地,阿鸾的眼角溢出大滴大滴的泪。
“……阿鸾……阿鸾……他到底是哪只鸾鸟呢……”
花袭人斜倚在堂屋的竹塌上,喃喃自语,日头还没爬上三竿,他却已经微醺,“……得不到你……就毁了你……就毁了你……就毁了你……就毁了你……毁了你……”耳边尖利的叫啸越来越响,花袭人抬袖掩住耳朵,但却无处可躲,无法摆脱那永恒折磨着他的梦魇。
——如今那人已是穷途末路,死无葬身之处了吧?
“……嗬嗬嗬嗬……”
花袭人吃吃地笑起来,笑声里却带着浓重的悲音,——他死了又如何,他就是被碎尸万段,又如何?!——真颜是永远都活不回来了,她早跨过奈何桥,喝下忘忧汤,再世为人了——!
“……嗬嗬嗬嗬……咳咳……”花袭人笑得猛咳起来,他举袖向虚空中拜了一拜,——真颜,祝你一路平安!
“留下来陪我……陪我……陪我……陪我……”那人的尖啸声隐隐消泯又化作哀哀的求恳,不断不断地击打着他的耳鼓,花袭人忍无可忍将脸埋在榻上,紧闭双眼,可眼前依然晃动着那人冶艳的笑脸,狰狞而凄绝,花袭人死死咬住下唇,舌尖上尝到一丝甜腥,他躲无可躲,那人不会放过他,就是被地狱的烈焰吞噬掉也不肯放过他。
小花儿坐在门边,正忙着给铃铛儿擦洗上药,一边留心着里屋的动静,一边又要顾着他爹,一心三用,七上八下,着实辛苦,嘴里还絮絮地教训着铃铛儿,
“……说了你多少次了……别看美人洗澡……真是记吃不记摔的色鸟儿……上次掉到那碧潭里还有救……这次掉进热水盆……若是被烫死了……我可就省心了……”
花铃铛儿蔫蔫地窝在小花儿手里,小眼儿半睁半闭,异常委屈,——看看美人儿,怡情养性,悠哉乐哉,偏就它倒霉,次次不能尽兴!
“——你还觉得委屈?知不知道咱俩都难逃杀身之祸了。”小花儿将铃铛儿放进门旁的竹筐,让它晒晒太阳,侧头看了一眼里屋虚掩着的竹门,门里寂然无声,但那怨怼的怒气好似已穿透竹门,扑面而来!
“——花儿,人各有命,你且听天由命吧,祸兮福兮,谁又说得清呢?”
花袭人背对着小花儿,以袖掩面,看都没有看他,但却一语中的,——小花儿是他的福还是祸呢?如果不是为着小花儿,恐怕他能追上真颜的去路呢?但他真的还能直面真颜吗?真颜已临仙界,而他破败的身躯只配跌落地狱!
小花儿咧嘴笑了,拍拍手站起身,“我去和阿暖谈心,老大……你……去给他换药……”
他出门向后坡走去,花袭人转过身,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背影,——小花儿,小花儿,却是仙株奇葩,不知将花落谁家?但愿他万事顺遂,不受一丝苦痛折磨!
第一卷: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唱歌我爱笑。 第七章
第七章
暮春时节,金阳烈烈,还不到午时就穿透云雾直冲上中天,照得山谷中金风细细,连鲜脆欲滴,蔓蔓无际的浓碧草色上都轻笼了一层金沙。
小花儿揣着一罐子新鲜羊奶走进堂屋,却见花袭人袖着本闲书,正摇头晃脑地看得带劲,
“换过药了?”他向里屋瞄了一眼,转头问老花。
花袭人摇了摇头,墨发半遮面,只露出小截俊秀的侧脸,不知正在吟诵哪句诗词,根本就不搭理小花儿,小花儿见状,气涌丹田,他小心地将奶罐子放在桌上,一回手儿,抢去了花老大藏在怀里的酒坛子,这个变故事起突然,连晒太阳晒得头晕眼花的铃铛儿都吓醒了,啾啾地叫个不停,小眼儿死盯着那个岌岌可危的酒坛子,
“——花儿呀,不是爹不帮你,可这解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