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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面少年刚一失足掉下深洞,手里的火把就飞脱而去,他立刻双腿连环急踢,双臂向两侧撑去,希望能撑着岩壁借力上跃,但却抓了一手空,身体不可控制地飞速下落,恐慌和绝望随着尖啸的风声疯狂地灌入他的身体,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下方传来小花儿的喊声:“——不怕,不怕,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金面少年想勾唇冷笑,但终究做不到,嘴唇因失重和恐惧哆嗦着合不拢,心里却万分清醒,知道这话绝不是说给他的,于是更加心冷如铁。——永远?都死到临头了,还许诺什么永远!
飞脱而去的火把像颗流星,滑入无垠的墨黑,在那朵瞬间熄灭的摇曳微亮下,小花儿一眼看到扑面而来的水光,明明灭灭,摇摇荡荡,——啊,有救了,小花儿心头狂喜,深吸口气,——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他和阿鸾一起坠入深潭。
当阿鸾看到那点水光时已为时太晚,他只来得及闭上眼睛,闭上嘴,却忘了深呼吸,他生长在南楚水乡,本来水性极好,但事发突然,这大半夜又连惊带吓,于是,就方寸大乱,勾着小花儿不断地下沉下沉下沉,巨大的水压像只千足怪兽,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无情地挤迫压榨着他,贪婪地把他胸中的最后一口氧气吞噬殆尽,阿鸾只觉胸口剧痛,耳中不断轰鸣,全身的力量一点点被水兽吸走,他奋力向上游,但水流猛恶,不断地将他卷向更深的波底,阿鸾知道自己终将不幸,他松开抓着小花儿的手,张开嘴,本能地想再吸一口气,可吸进去的就只有水,水,水——
小花儿前世在马来西亚海滨长大,绝对是如假包换的一尾浪中飞鱼,从小就经常和姐姐,童舒一起潜水嬉戏,甚至和附件渔村的孩子们一起去深海挖鲍鱼。对水,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和眷恋。
落水后,他并不与水流硬拼,而是节省体力顺势下滑,唯一的危险是紧抓着他的阿鸾,没有章法的拖扯反而容易使俩人同时溺毙。他正发愁如何托住阿鸾而不是被他拖住,却不料手中一空,阿鸾竟已放弃,仰面坠入墨黑的水底,他秀丽的脸就像他赤裸的身体,惨白而没有生命,他的长发,好像稠密的水草,在水波中环绕飘摇。
小花儿大惊,展臂一探,捞住他上飘的长发,紧紧攥住向上扯,当阿鸾被扯得慢慢上浮时,小花儿从他的背后圈住他,拖带着他一起向水面游去,但水流湍急,他们刚刚浮出水面就又被奔涌而来的水波向前方冲去,小花儿一边随波逐流,一边努力将阿鸾的口鼻露出水面,幸好这只是一条溶洞中的地下暗河,没过多久,水势渐渐缓和,小花儿终于拖抱着阿鸾爬上了石岸。
他知道对溺水者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他将阿鸾仰面平放,食指按在阿鸾下颌颈动脉处,发现他已没有了心跳,小花儿惊痛交加,心脏霎时像被利箭贯穿,眼泪迸出眼眶,他来不及悲伤,仍咬紧牙关坚持施救。小花儿迅速抬高阿鸾的下颌,自己深吸口气,再捏住阿鸾的鼻子,伏下身,口对口,一次次地将生命的气息渡入阿鸾的身体,同时握拳猛力击打阿鸾的心前区,以期能因此产生微量的电流,使他的心脏恢复跳动。
“——不许死——我不许你死——你这个别扭的家伙就是死了,我也会去把你抓回来!”狂怒伤痛的吼声在溶洞中不断不断地撞击回旋着。
景生自来到这个世界,从没像现在这般对生命充满尊敬和祈求,他反复地为阿鸾做人工呼吸,胸外按压,近乎癫狂忘我,他本是个情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的灵魂,此时,却对生命无比希翼,——绝不放弃!他绝不能就这样让阿鸾年少的生命从他的指间溜走。
不知过了多久,沉入无边黑暗的阿鸾忽然觉得有一股股柔和的真气涌进胸腹,冲压之下,他不禁侧头大咳,一下子呛出了好几口水,胸腔里仍然窒闷胀痛,像被车轮重重碾轧过,他试着勉强呼吸,立刻被胸前的疼痛击溃,肺里好似塞满了尖利的砂石,每一次呼吸都令他感觉痛楚。
阿鸾的双眉紧蹙,长睫急剧抖动着轻轻睁开双眼,看见的竟是小花儿涕泪纵横的脸,小花儿一边流泪一边笑,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心地将他圈进怀里,紧紧搂着,好像抱着一个珍宝,阿鸾闭上眼睛,头贴在小花儿的胸前,淡淡寒香,萦绕鼻端,听着小花儿砰砰砰有力的心跳,阿鸾忽觉疼痛变得淡薄遥远了,心中只余安逸祥和,他竟渐渐地沉入梦乡。
梦乡却并不梦香,莽莽洪水冲天而来,波涛怒吼翻滚,阿鸾在漩涡浊浪间颠沛流离,他拼命呼救,奋力划水,但却一次次被扯入波底,陷入更深的绝望,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放弃之际,冰寒彻骨的黑水中忽然飘来一块浮木,他一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