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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被砍断了绳索的马车,那匹马没了缰绳,已不知跑到何方了。
阳光有些刺眼,晕眩感再度袭来,一阵阵的天旋地转让我说不出话来,只有喘息着闭上眼。下一刻,心一轻,裴铮将我打横抱起,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我靠在他胸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不到时候,不能让他回去……
裴铮似乎是匆匆赶来,带来的人并不多,暗卫离去之后,忽地又多了一批人马过来围攻我们,每一招似乎都逼向我,裴铮为了帮我挡去杀招登时左支右拙。
“逃!”我低喝一声!
这一场混战不知何时才会是尽头,我拉紧了裴铮的衣襟,示意他往南面去。裴铮一顿,随即掉转了马头。他□良驹日行千里,一旦摆脱了身后诸人,就再无人能追上了。
我侧坐在马背上,紧紧抱着裴铮的腰,直觉自己快要被甩下去了。风声呼呼过耳,我勉强睁开了眼睛朝上看去,只看到裴铮紧抿的唇线,不似往常那样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身后已没了追兵,我们的速度也渐渐缓了下来,已经能听到江水的涛涛声了。
“还看!”裴铮沉声呵斥,眼角余光自我面上扫过,眼里有不容置疑的严肃谴责,“刀剑无眼,就算那些人不敢杀你,你自己着慌不小心撞到剑口又如何?方才那匹马吃惊狂奔,若非我及时接住你,从车上摔下来,只怕你也要躺上十天半个月了!”
我噤声不语,复低下头来,把脸埋在他胸口,不去看他。
他在江边勒住了马,右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无奈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问道:“真吓到了?”
我闷闷哼了一声,心里到底有些失落。
计划总不如我所想的那般圆满,少了一个苏昀,易道临就多了一分麻烦。
裴铮自马上下来,双手扶在我腰上,我落地之后心脏仍在狂跳,裴铮拨了拨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微凉的指尖在我脸颊上轻戳了一下,半是含笑半是叹气道:“你绕这么多弯子,就是要迫我来这里吗?”
在我的计划里,应是三个人,但他来得太快,打乱了我的原计划,如今只有他一人……罢了,足矣足矣。
我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轻笑道:“母亲甩下江山累我许久,这回我甩下那摊子给她,我们自逍遥快活去,你说好不好?”
裴铮素来从容的神情闪过难得一见的错愕,瞳孔一缩,异光在眼底流转,似在揣测我打什么主意。
我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唇畔,重复着低喃一遍:“好不好啊……”
我偷听到他心跳声漏了一拍,也听到自己心跳声乱成一片。
不要脸三个字,说来容易,做来很难。
我原设想了无数种方法骗他跟我离开,末了却选了最直接的这种,不是骗,是诱。
漕银亏空案真相如何,我根本不关心,我费尽心机也不过是想把他带离帝都,半为公事,半为私情。公事有易道临为我出手,至于私情……
莲姑说他喜欢我,表舅也是。
母亲说他志在于我,阿绪都说他对我不怀好意。
他曾经全心辅佐过我,也曾欺我逗我处处撩拨我,时时戴着张微笑的面具,让人分不清何时真情何时假意。他在我身边许多年,我却不曾真正了解过他,若非母亲提起,我又如何能记得自己幼时曾说过那样的豪言壮语……
离大婚之日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不论阴谋,不论公事,只问风月。
他抬手轻抚了下被我吻过的唇畔,笑意在嘴角漾开。
“豆豆,这已经数不清是你第几次主动亲我了……”他含笑望着我,“这种时候,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说好。不过我善意地提醒你一下,上一次我与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忽地俯下身来,几乎贴着我的鼻尖,声音似蛊惑般低而醇,“你有心理准备了?嗯?”
我自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却似乎没有。
当他看到我准备的小舟时,脸色登时有些微变。
这船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上下两层,左右四间房,前后两甲板,我雇了两个船夫两个下人,老实说,呆在深宫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服侍我还真不适应。
我跳上甲板,回身看裴铮,他眉宇间仍有些纠结,仰头看我:“你不是喜欢策马闯荡江湖?”
我奇了:“乘船游江湖不行吗?难道……”我上下打量他,窃笑道,“难道文武双全,无所不能的裴相,竟然不敢坐船?”
裴铮一笑:“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