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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哦,不!倒贴钱。病治好了,重重感谢你!”
从此她就成了一个特殊的护士,一个护士照顾的护士。 当然,她不能干什么。这个小药铺相当于她的卧室、客厅和公园,随心所欲,嗅花,喝水,望云,照镜子,梳头,端坐,倾倒垃圾,帮忙拿个小玩意,打开药品包装。两个护士姑娘对她很热情,没有把她看成护士,也没有看成病人,而看作一个医学院的游客。她们教她许多行规和医药常识,辨认、识记中草药。她富有热情,天资聪慧,注意力集中,参与事务当中,渐渐忘记了自己的疾病。她瞒着张雪烽,给护士说:自己一定要亲自给病人抓药。护士为难,机灵一动,默许。张雪烽看见,刚张嘴,难拒绝,没有说出话,似乎也默许了。那么,万一抓错药吃坏一个病人,怎么办呢?医生会说:“你们胡闹。”护士会说:“她硬抓药,我们有时看不见。”她会说:“我本来是病人,你们应该阻挡我。”这种情形就象治国:不论出现何种后果,总有一个托词。
一个月时间,她犯过两次病,损失如下:几个病人愤而出走,摔坏了血压计,药抽屉弄下来,药渣撒的满地,沉睡得让别人尴尬。好了后,她还知道内疚,低眉恨自己。清醒健康时,她已经能够独立抓西药。
张学烽忘记不愉快,赞叹地说:
“我早就说你不像个病人!你还半信半疑?你其实没有病,你和别人一样生活在蓝天下,阳光里,你比兰州医学院的学生还要聪明!比我么,强多了!”
8 你喜欢谁(6)
她脸红了,感受到受人称赞的快乐,不禁往事涌上心,幸福、激动不已,紧紧攥着拳头,想一定要干得更好!别人和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抓错药品,是因为她人的潜能第一次被激发,表现异常聪慧。是的,在一个人漫长的生涯中,许多潜能被压制在地窖里,阴暗潮湿无语,最终像被人遗忘的马铃薯干瘪。她也逐渐学会了应该照顾病人的哪些方面。不过,她遇到疾病严重的人,或者乱叫乱喊的病人,就避开了,让别的护士做,她不喜欢嘈杂、紧张、恐怖。
她学会打针了!了不起的进步。护士从本地卫校毕业,可以说精通打针,有关打针的知识、技巧、事宜传授了三天,她全部掌握了,并且第一次打针富有诗意的成功!她第一次打针是一种影视视角美。她把针剂、棉球、针管扔到纸箱里,感到很骄傲!却不由喜中生悲,想自己这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快要成女疯子,经常让别人来刺针,实验,喂药,议论,接受恐怖,狼狈不堪,想不到今天去给别人打针!她望着纸箱子伤感,低头。护士姑娘以为她心情异样,赶忙搀扶,她才清醒过来。
张雪烽有时注视她,不要出错,她却出乎意料内行!
输液需要技巧,她还不行。输液很残酷!从呱呱大哭的婴儿细嫩的肌肤里寻找血管插针,婴儿被人强力抱紧,悲伤挣扎嚎哭,鲜血涌出,小小的他一定恨死了所有的人。世界上每一个柔嫩善良之人不禁要落泪。两个护士给婴儿扎针时,婴儿大哭,林楠心软,转过脸去不看。她甚至想:“怎么不废除这些刑法似的治疗?”她在大学里看到视频资料,世界一些民族和部落妇女生育时,两个男人拿一个杆子压孕妇高隆的肚子,结果还是不分娩,人也给活活压死了。那时她流泪了,幻想像林巧稚一样考入协和医学院,终身为解除妇女的痛苦而奋斗,给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新生命剪断他的脐带,鼓励他啼哭。在“高科技”的今天,一些婴儿仍在悲伤叫喊、挣扎鲜血中夭折了,他还没有见过鲜花、雨露和母亲的微笑呢。至于成年人死于非命的,就更多了。只要人类活着,总有一些人像孕妇婴儿一样死去,不是让疾病灭亡,就是让人们灭亡。她说:“我不给婴儿扎针。”在新世纪,不知是国人的身体需要液体,还是病菌繁殖力更强了,人们挽袖,伸出胳膊主动要求输液,比示威游行者们举的胳膊还要高。医生顺民意,输就输吧。
张学烽和两个护士牢牢记着:或让她做具体开心事,或让她心情闲适,不要让她接触糟糕的病情和病人,避免刺激她的神经。一般来说,她情绪和症状稳定,偶尔她会忽然心情焦虑不安,呼吸急促,大声说话,或情绪低落,眼睛发呆,也偶尔一个人抹眼泪。她有意识控制自己,便停止一切思绪和行为,肃穆安静,掏出配伍好的药包吃下去,进入她的幻想世界里去。还好,她控制着自己,当着病人乱叫乱嚷过,摔东西不严重。她犯病时,不大摔东西了,症状发生了变化,越来越爱无声流泪。
她还不会抓中药;中华医学的玄妙可不容易学哩。尽管两个姑娘随时指点